那晚祁景琛替他清理的时候,沈则鸣半虚着眼,瞥见祁景琛取下了戒指,银色小环被他珍惜地擦拭干净,放在洗漱台边缘。
哪怕在水里泡了很久,他无名指根的那道白环仍然非常显眼,是常年戴戒指才会留下的痕迹。
但周骁说,祁景琛和周蕙心没有结婚。
沈则鸣捏了下眉心,按灭烟头随手扔进马桶旁边的垃圾桶,打开门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男生已经停止抽泣,底气不足地对电话里的人说下周要交三百块的教辅费,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生声音低落下去。
班里顿时炸开锅。
“操操操,你们看见没?口鸟哥居然会发呆哎?!”
“绝了,有生之年系列,头一次在口鸟哥脸上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哎你们发现没!口鸟哥染发了!”
“卧槽!真的啊!?”
沈则鸣没出声。
正当他偷摸溜回座位的时候,突然听见沈则鸣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周骁一脸懵逼地回头,下意识道:“我、我说祁医生单身,没结婚。”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周骁恨不得当场割了舌头,他有些惊恐地望着沈则鸣,结结巴巴地找补,“不是,我没想说这个!我、我刚刚是跟您问好,沈、沈老师早上好。”
底下发出几声闷笑,周骁脸都憋红了,却迟迟没听见沈则鸣说话。他悄悄抬眼,呆了一下。
水声哗哗响起,许是没想到上课时间厕所还有能其他人,男生吓了一跳,明显卡了下壳,
而处在全班讨论中心的沈则鸣,正一个人躲在厕所隔间抽烟。
附高一中的厕所隔音不好,最里头靠墙那面小间的抽噎一声不落传进沈则鸣耳朵里。他倚着隔板,眼皮半垂,一只脚踩在马桶盖上,眉眼间是罕见的迷茫。
男生似乎在打电话,越哭越大声,一面哭一面对着电话那头骂:“我是你儿子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是啊,祁景琛为什么要骗他。
沈则鸣掸了掸烟灰,眼睛往下看,无名指那道口子早已结痂,从远处看,倒挺像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他们六班向来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沈老师,竟然少见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发呆。
不怪周骁惊讶,沈则鸣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候,无论什么事,在他面前好似总能云淡风轻地过去。
他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高扬。高扬显然也很吃惊,他俩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周骁立刻撒腿奔向座位,高扬则迅速低下头翻开了生物课本。
不知过了多久,周骁难得认真地看完一页生物选择题,才听到沈则鸣说:“习题册二十三页,课代表对答案。”
周骁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见沈则鸣扔下习题册和课本,大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