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远垂下眼,盯着桌面,视线边缘,纪驰拉开椅子坐下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胸口深深起伏,夏安远过了好久才问:“聊什么?”
“聊聊你。”纪驰很平静地说,“小远,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夏安远保持这个姿势没动。
见他不回应,纪驰继续说:“那就我先说吧。”
。
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心抛下他的。
“不好吃?”纪驰走到他旁边,“你现在这个情况,吃清淡一点会舒服些。”
“好吃的。”夏安远把剩下的粥都喝光,抬头看着纪驰,半晌道,“不过没有驰哥做的好吃。”
灯光从纪驰身后拢过来,将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渡得好神圣。于是夏安远根本移不开眼,盯着纪驰看得一眨不眨,换作从前的这种时候、这种姿势,纪驰会笑着俯身亲亲他,或者将夏安远搂到怀里,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但此刻,纪驰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先一步移开视线。
“你一直都想离开我,这个事实我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你走之后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些你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大概太爱一个人,总是想要比对方考虑得更多,却从来不问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一直以来我总是想着,为你搞定一切就好了,我们之间的任何阻碍我都可以为你清除掉,你只要开开心心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却根本没有想到,这种方式其实对你来说,很有可能是伤害、是压力,很有可能你并不想要,所以我越这么做,带给你的伤害和压力也就越大。想清楚这点之后我才明白,无论是小时候执意要跟你上同一所艺术大学,还是长大之后在你面前冲动地把我妈改称阿姨,又或者是为了你放弃所有,跟家里人反目成仇,这都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对吗?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这么做。”
“小远,是我让你有负罪感了。”
“你总说是你做错事,是你对不起我,其实不是的,这种事情没办法追究谁对谁错,是出发点相同,但价值观、立场、处境、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同,我们又很少在这方面沟通过,你不知道我怎么想,我
他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夏安远。
“我们聊聊吧。”
纪驰声音总是很低沉,落到夏安远的鼓膜,让他有种被直击灵魂的战栗。
要宣判了吗?
他想到这话他在纪驰生日那晚也跟纪驰说过,我们聊聊吧,而后事态一发不可控制。回想起来,或许那并不是夏安远想跟纪驰聊的东西,只是无形中总有一把大手,用不容抗拒的力度在推着他走,他有意识要回头,但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越推越远,推到寒冰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