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说的话,还好吧。”邬百灵说,“从没遇见过真爱的那群人呢?不活了?不把爱情看成重要事物的那群人呢?也不活了?你走了……我不想用‘走了’代替‘死了’,你死了就是死了。你死了以后,我这个人会有相当一部分,和你一起不存在了。可我总归还有相当一部分,能吃饭,睡觉,活着的一部分。如果爱意味着两个人连生命都被绑定在一起,那婚姻法真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我爱你,我也很难说以后我还会像爱你一样爱别人,我自己是感觉不大可能了。然而你没有了,爱又不是没有了。我不再爱了,也许我会活不下去。但你死了,我还爱你,爱还在,那
眼里放得下别人了。他们截了《十年伟大人物》里,沈宣墨看邬百灵背影的那个眼神,说是因为爱情吧。
沈宣墨红着脸说什么玩意儿,把发言稿拿得老高,高到挡住他的整张脸,然后大声诵读,感谢各位的支持,千里迢迢赶来看我没什么新意的画作!
邬百灵说搁以前的你,你会说虽然没什么新的突破,但给你们看很足够了。
“……”邬百灵睁大他故意装作懵懂的眼睛,说,“是因为,爱上了在场的某个人?”
“我……我……”沈宣墨眉头连同鼻头都皱起,因为脸皱着,上嘴唇都包不住牙齿,跟小白,不,白白,不,伊丽莎白护食的时候一模一样,“就不能是因为我要死了?!”
邬百灵摇摇头,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把他皱起的上嘴唇抚平:“你的表情,拍下来给网友们分析,他们会说,你这是被说中了,在害羞。”
“我死了吧!马上就死!”沈宣墨气得撕扯手上的发言稿,发言稿十几张纸重叠在一起,可没那么好撕,于是他用牙咬,“破稿子,我不发言了,赶在发布会之前死,我就不用发言了,看他们分析啥,是不是对着空气也能分析!”
邬百灵说:“你可不许在发布会之前死。”
邬百灵说:“我等着你的造势,好给画展增添名气。你不用考虑画展的收支,我得要考虑,因为它真正的主人是我。”
这话对是沈宣墨其实有不小的慰藉。他和邬百灵正儿八经在一起,也就最近这一年。这一年他们想的,不是什么牵手上床,而是生啊死啊孤独啊偿还啊,看那些讲真爱的经典作品,尤其中国的,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的,数量不多。真爱虽然缥缈且定义不明,但大多数人都认同,一个人一辈子只遇得上一回,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大多数人里,又有大多数人,认同真爱在相当程度上攸关人生意义。如果真爱死了,活着的人,剩下的日子就没有意义了,沈宣墨不觉得邬百灵属于这一类人,但他也不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