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寝前,邬百灵收拾好药盒,给沈宣墨说明天的安排,沈宣墨没作声,邬百灵就关了灯,在沈宣墨房间里的小床上准备睡觉。困得迷迷瞪瞪的时候,他听见沈宣墨在叫他:“邬百灵,邬百灵,你醒着吗?”
“醒着……你说……”邬百灵没什么精神地答道。
“明天下午,可不可以在花园里晃一晃?”像是在找借口一样,沈宣墨补充道,“柳医生说了,在外面活动,能让我稍微没那么容易抖。”
“……”邬百灵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以免让沈宣墨胡思乱想,“当然可以。”
在学专业的护工知识,以后沈宣墨不再是安排他工作的那个人,有时,沈宣墨的生活需要被邬百灵安排了。那些药罐被转交给了邬百灵,药的名字,什么时候吃几粒,不能再成为沈宣墨捉弄邬百灵的把戏了。
邬百灵也懂了沈宣墨为什么不是瘸子,却得坐轮椅了。
需要他来照顾的病患还在自闭,但哄病患出来,也是他的工作了。刚开始,邬百灵只会在喂药的时候出现,喂药是护工的工作,而药不能不吃;后来洗澡也由邬百灵来,再然后,推轮椅、找柳医生体检、进食,都是邬百灵来负责了。沈宣墨在这方面的主权渐渐被邬百灵侵占,日常规划都是邬百灵说了算,只有每天在画室里画画的时光,沈宣墨可以自己来安排。
有一天沈宣墨问邬百灵,你会不会不喜欢每天跟我一起呆那么长的时间。邬百灵说不会。
于是从此以后,邬百灵也可以进画室了。
沈宣墨计划要举办画展,是他的个人常设展,展馆就是现在的沈宅。不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筹备,有些画他都还没画完。
这样一来,他每天在画室里呆的时间更久了。邬百灵陪着他画,发现他进了画室,总是需要先画一幅别的画,画完了,去一趟除了他谁也不许入内的二楼,然后再回来,接着画他应该完成的画作。
沈宣墨的手抖症更严重了些,总是需要举着画笔,看自己的手,等手没那么抖了,再下笔,又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又会抖,所以画一笔,停一下,看一眼,再画下一笔。
即便这样,落下的笔也还是不太稳,所以沈宣墨这些年画的画,不再走精致的风格了,大面积的涂色,和表现主观情绪的内容,成为他的主调。原来他风格转型的最大原因不是状态或取向,而是因为他的病使他只能如此。
“明天早上七点起床,进行简单的活动,八点就餐,九点至十一点检查身体,十一点半至下午一点就餐及午休,下午一点半至六点半在画室作画,七点就餐,七点半至九点半在画室作画,十点洗漱,十一点看一部电影后就寝。这是明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