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巧舌如簧与黑白颠倒,三言两语把蔺怀生塑造成个心胸狭隘的神明。
蔺怀生尚未生气,河神就惩戒他这位信徒。
“放肆!”
神明的怒火在庙宇间冲撞,要这个不敬的人类俯首。李清明像是被双无形的手寸寸地碾压在地上,眼镜歪斜地架着,他闭上眼,鼻托的棱角在他鼻梁上划出道浅浅的血痕。
神明如此威风,可蔺怀生却感知到河神正隐隐变得虚弱的神魂。为什?蔺怀生想到他所谓的信徒李清明,想到那个命送羊口的尸体,想到眼下所剩无几的村民。越多越虔诚的信徒就滋生越强大的神明,但人心易变,神明难以永恒。
,兽形的面容竟然能展露出丝遗憾。它踏着蹄子,来到村民的面前,挑挑拣拣,最后咀嚼青草的牙齿咬住个人的脑袋,对方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咬断颅骨。
最终还是有东西溅在菩萨庙的地上。
所有人都怔住。而小羊心满意足,摇头晃脑地拖着具尸体走出菩萨庙。雨幕将它笼罩,偏爱这样温顺的生灵,而它嘴里衔咬的尸体则很快被雨水重新融化成骷髅。而在小羊所去的方向,它蹄子踏过的每寸贫瘠土地,在雨的滋润下慢慢长草生花。
肉体在生死之间反复遭受折磨,但更恐怖的是彻底的死亡,所有人都看见,被羊叼走的那副骷髅最终没有“活”过来。空气中传来更难以启齿的气味,几个人嫌恶地皱起鼻子,离抖如筛糠的村民远些。隋凛甚至想要把这些脏污菩萨庙的人通通丢到外头。
蔺怀生忽然把矛头指向李清明。
神明的生命最单调,但寄居在另位神明胸腔里以后,又转化出世间最浪漫的形态,以最赤诚的姿态,从此向所爱展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与想法。
蔺怀生始终难以适应自己没有心跳却要听着另个生命体的心声,可倘若河神没有救他,那他在这个副本里会不会走向最后的死亡?不能倒推,不能验证,这是河神给蔺怀生在这个故事里留下的谜题。
蔺怀生有种感情上受之有愧的不对等感,但他已经受着,就不能再问心有愧。
菩萨掀握住河神的手
“所以,你亲手烤的肉,你自己为什不吃呢?”
李清明愣,他处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警惕,被孤立,今夜突生的意外加剧这间小小庙宇里的矛盾和冲突。李清明推推眼镜,他的眼镜在大山里格格不入,并且以他的行为举止,说他是那个出去读书的孩子也不会有人质疑,但他人生中的二十几年从未离开过这座大山。
他迎对众人的怀疑,神色无奈。
“菩萨,您明明听到也劝过的。”
“您是因为背弃您,所以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