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拿隋凛有点没辙，可隋凛浑然不觉他的菩萨面对他时有无奈，哪怕菩萨对他毫无反应他也欣然而无怨言。蔺怀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能够有如此浓烈的情感，但隋凛把这份感情给了他，蔺怀生最终还是对他道谢。
“你辛苦了，隋凛。”
虔徒露出一丝难掩的窃喜，他的脸上甚至
“我们一路回来，的确见过其他活物，它们都安然无恙。目前来看，只有人承受不住这场,bao雨。”
“但我不能保证它们一定无害。”
只是从村民们狂喜的神情来看，蔺怀生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把后一句话听在耳里。
洁白的羔羊在人类饥肠辘辘衍化出的兴奋与焦躁中顺从而死，羊血脏了神明座下，角落里堆柴生火，为了通风，这些人甚至不惜把庙宇四面八方的门窗打开，好让火焰愈发烧旺。
蔺怀生的心里涌上无限憎恶，这情绪不属于他，是另一位神祇在为他打抱不平。而对河神来说，菩萨庙如今也算是他的法场，他没有把这些胆大妄为的人类扔出庙宇已经是最后的仁慈。蔺怀生安抚住了这位共生的神的情绪，但又有新的怨憎被他感知。除了少数神明结神婚，能够被神明感知的情绪，都来自于忠诚的虔徒。
羊……
吃……
可李清明拒绝分食这只羊的理由仅仅是——
“在菩萨庙里杀生，不好。”
村民们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蔺怀生：“菩萨，您说，清明他说的对吗？”
隋凛让蔺怀生知道，虔徒能为神明表达出多强烈的怨憎，又能为他多好的隐瞒。一众人为即得的食物欢呼雀跃时，隋凛却一个人拿着外套蹲在地上擦拭血污的地面。
“隋凛，起来吧，我不在乎这些。”
隋凛听了，也应了，但他的手却不肯松开，直到他的外套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他才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蔺怀生露出一个浅浅的不太自然的笑容。
“菩萨，干净了。”
他想把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倾尽所能地献给他的神，倘若笑也分优劣好坏，那他就去效仿。
蔺怀生到底不是真正的菩萨，倘若情况真的危急，他也愿意事急从权，他甚至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异样，当人类被求生的本能裹挟，会做出许多正常情况下不能理解与细想的事情。
李清明见蔺怀生沉默，微微蹙眉，想进而解释：“我……”但立刻就被昔日与他为伍的村民们打断。
“清明，你不让大家吃东西，就不只是杀生了啊，你这是在杀人。”
李清明叹了口气，将他的无奈透露给菩萨。
蔺怀生做菩萨，也有了菩萨的慈悲，他愿意尽可能地帮助他人，但也要别人可受渡。蔺怀生倘若做菩萨，也许是天下最冷心的菩萨，好话只说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