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很迟才回去。
宫殿漆黑,他却不肯要任何人跟着进来,他似乎就要和衣而睡。
里间传来拨动水声,有人正在沐浴。
蔺怀生没有惊扰他,却是对方听到蔺怀生回来,往身上泼几下,拧干湿发就迈腿出来。
蔺怀生坐在床边,听到串湿漉漉轻声。只在外头撒够野猫儿回来。蔺怀生喜欢温顺干净,他就在进门前把自己身脏污毛发舔舐洁净,这样蔺怀生就不会对他作呕。
蔺怀生如此心诚,李琯不能不应,师岫亦然。他说他就跟在师岫身侧,虔心学习,为姐姐安魂。天下来,他脸色苍白,眸光却亮得逼人,他体内仿佛有团火,要把别人烧死,要把自己烧尽。
到时辰,师岫照例得去皇帝那边为他讲经。
蔺怀生体贴道:“师岫师父先走便是,还差遍经文,抄完、烧完便回去。”
师岫却迟迟未走。
蔺怀生感受到他目光,笔却未停,只问:“师岫师父不走?”
李琯语无伦次,说很多重复无意义话,可就像他所说,他只要蔺怀生原来样子。
他在蔺怀生面前永远笨拙,现在连梳妆也笨,只会股脑把桌面上珍宝匣掏空,什金簪珠钗都递到蔺怀生面前。蔺怀生每挑走样,李琯心才仿佛能够平稳些,渐渐地,他手不再颤抖。
“那怎够。”蔺怀生装扮好自己,拿起那串师岫给他佛珠套在手腕上,“王府上下那多条人命,这份仇也还没报。”
李琯终于明白师岫为何让他把蔺怀生送走。他随性而傲慢,兴致起,捉来个高傲而脆弱生命,想过足豢养瘾。他以为照顾个人就是如此轻易,但心血与感情在无意倾泻,他被随之掏空,自身污秽血肉转而附着在爱人身上。情意让他顿悟,让他升华,让他无师自通做个圣人,但把爱人污染。李琯根本承受不起这种后果。
李琯脸色苍白,他明白,可是来不及,他不可能放蔺怀生走。
蔺怀生摸到黑影冷冰冰脸颊。他摸黑洗冷水
“误时机就不好。”
师岫叹息,他心里明白,起码比李琯明白。
他对蔺怀生说:“把佛珠给吧。”
蔺怀生依言照做,朱红佛珠手串物归原主。师岫单手捻珠,手覆在蔺怀生头顶,似是受智。佛珠转动,颗颗都是慈悲。有慈悲是空,师岫用手捻,佛珠分开两半,露出其中玄机。
……
他以为蔺怀生离开他活不,可现在是他离开蔺怀生会死。
他完。
蔺怀生扯扯李琯袖子。
“表哥,们还有件事没做。”
“说好要请师岫师父给姐姐祈福,们现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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