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烫手,还是情意烫手,江社雁松得很快。把蔺怀生安放在床上,他才腾出手去点烛。当他局促地返身回来,只见蔺怀生双臂抱膝,静静地凝望着他。
蔺怀生身后,床褥上血迹飞溅,江社雁惊觉这间屋子、这张床也险些要生生性命。
他忽然觉得这里也不能待。偌大寺庙供神佛,可无处能供他心底这个娇俏小菩萨
江社雁有条不紊吩咐着,众人下意识听从照做。晏鄢被人扶起,但她眼里只有蔺怀生,句“晏晏”让她欣喜难掩,与蔺怀生分离就仿佛要她性命。她楚楚可怜,脸上还有道江社雁箭羽擦痕,反衬江社雁不近人情。
江社雁没有过多柔肠,瞥她眼,见属下正妥善安置,便抱着蔺怀生先行离开。蔺怀生像小动物似窝在他怀里,有不安分,江社雁也只轻捏捏蔺怀生后颈。江社雁句话没说,但足见他公然偏颇。
晏鄢情不自禁跟步。
“生生……”
她念声轻,情意重,确是寥落与有些难过。
江社雁又惊又怒。蔺怀生这般模样,明眼人都知道他遭遇什。
山寺通明。江社雁只寄希望于方才片混乱昏暗,众人自顾不暇,没有人去看生生。
但怎会有人不去看生生。
江社雁猛然扯过蔺怀生,将他脸牢牢摁在怀中。
众目睽睽,他越世俗礼法,可过错自归咎于他。江社雁不能叫流言蜚语在今夜杀生生。
……
来时路杀伐,蔺怀生走得坎坷,但换江社雁疾驰,归程原来几步不要。
起初蔺怀生还闹着要下来,江社雁没吭声,到后来蔺怀生也品出几分乘人肉轿子好处,安心坦然地由江社雁抱着,双手放得不舒坦,还环着江社雁脖子。
江社雁步伐微顿,但旁人看不出他心中百转千回滋味。天公忽然点他开情窍,叫他终于明白几分人间红尘曼妙。可归根结底,应说生生是天公,是他明白嗔痴神祇。
江社雁越走越快,脚踹开蔺怀生屋子门,两人眨眼就到床边。
“姐夫……?”
江社雁听到蔺怀生声音闷,他心里亦闷。
他更僭越,将蔺怀生横抱怀中,期间只手掌仍然牢牢地摁在蔺怀生脑后,叫别人看不见他。他无缘无故,就先声夺人:“姑娘伤脚,带她进去处理伤口。”
偏偏蔺怀生嘴里还在念什晏晏,江社雁听得心里烦躁,可也知道蔺怀生没错。事实上晏鄢伤势更为危急,晏三姑娘逃得狼狈,只着中衣,如今瘫坐于地,仍然惊魂未定。
“拿件衣服给晏三姑娘披上,劳烦婆婆与几位师父们给大理寺弟兄搭把手,送晏三姑娘找个屋子躺着。庵里若有干净纱布,也烦请送到两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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