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冉沉吟片刻,缓缓说:“大人昨日提到,父皇为安抚各封地王,以赐予土地作为补偿,土地可以生财,由此激发封王进一步圈占土地的欲望。所以我认为,首先要取消赐地这一做法,将圈占的土地收回来,杜绝封王侵占百姓权益的可能。”
林霰听罢轻应一声:“各封地亲王大多是皇亲国戚,向来只知伸手要东西,想把土地从他们手中拿走,王爷想过后果吗?”
赵冉说:“那我们用别的东西代替,比如……房产?”
“也是个方法,但房产与土地相比,利益太微薄了。”林霰将伞抬高一点,露出脸来,“对待这些人不能太过急功近利,说到底都是皇室中人,面子里子都要顾全,既不能伤了和气,也不能有损王爷您的名誉,更重要的不能让他们一直吸血。
一国之策很难一碗水端平,往往顾此失彼,但要有个度,亲王们可以有怨言,但我们要做到让他们挑刺也没有道理,一步步慢慢来,循序渐进将土地收归国有。比如,您可以先按亲王血缘亲疏、世系远近,重新划分亲王持有土地的数量,限制朝廷赐予的范围。
信辗转几番传不到长陵,是赵珩只手遮天拦下了一切。当初他得逞了,所以今天故技重施,以为世上之事只要他不想,就能永远不见天日,林霰偏偏要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让他尝到切肤的痛。
赵冉了解林霰的目的,但这句道谢是发自肺腑:“不仅如此,我还要感谢先生将我带回樊笼。”
若不是林霰亲自上回岚山请人,赵冉现在还在用一颗沾染俗世的心念经打坐,修所谓的道,做无用之功。
“确实,修行不在乎时间地点,此次回到长陵,我竟觉得比在回澜寺还要平静。”
林霰轻轻笑了,伞沿勾勒出他上扬的嘴角:“这一堆烂摊子都丢给王爷,您还觉得平静?”
当前的国策,亲王们享有大量土地,却毋需纳税,这点有失公允。国库本就空虚,王爷大可以内乱为由,请求各地
“嗯。”赵冉说,“从前治国理政,心里装着事儿,知道是为了百姓,但更多是为了自己,所以才会因为父皇疏远而心灰意冷。如今心境不同了,我想让事情都简单一点,纯粹一点,谁当君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要为百姓,为国家。”
“民乃立国之基,此次南方流民霍乱便是最好的例证,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民生幸福,国家才能稳定。”
赵冉点点头:“南方军镇压不是长久之计,先生昨日与我探讨霍乱的根源,我在想,想要彻底解决流民问题,是不是要从土地入手。”
宫道悠长,雪落在上面,有些湿。
林霰提起官服下摆,问道:“王爷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