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看见他现在的眼睛。
我从未见过他的眼泪,想必以后也不会。我现在并不后悔告诉他我生病的事,他不是十岁小孩,作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但我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大概还是不习惯吧。
他一直是倨傲的、飞扬跋扈的、蛮不讲理的,偶尔露出这样沉痛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安。
“不会的,我带你去做检查,这是误诊……”
“我快死了,小哲。”我坐在长椅上,疲倦地看着自己的手:“你为什么还在威胁我?”
“我很难受。”我抬起眼睛看他,他就蹲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凹陷眼眶,这样狼狈,然而还是这样骄傲。
“都说爱是很好的事,为什么我这么难受?”我茫然地问他。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地步?
李祝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说:“把手术室的医生都弄出来!”
“可是……”
“叫你去你就去!”他厉声道。
袁海握着拳,迟疑地朝手术室走过去。
“我没想要他的命。”李祝融朝我伸出手来:“我跟狙击手说,如果你们牵手,就打他身体,如果接吻,就直接打脑袋。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家,可能还救得活。”
一片混乱。
李祝融抓着我大声质疑检查结果的真假,逼问我关于蒙肃的事,袁海很快和救护车一起赶到。
我觉得很累。
蒙肃被救护车带走,我跟着去了医院。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坐在长椅上等,袁海很快赶过来,在李祝融耳边旁边说了什么。
“跟我回家。”他伸手过来拖我:“手术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不安的日子,还在后头-
我没有再做肺部穿刺。
因为我咳了血。
本来在医院等蒙肃的消息出来,等着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见他眼里的红色,像被逼到绝境的狼。
“你不会死,这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你死。”他攥住我的手,力度大得像要把我骨节捏碎:“你骗不过我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我可以让你搞物理,我说过的,我不会对付你朋友了……““我没有骗你,我……”
“闭嘴!”
他几乎是撞了上来,我嘴上一疼,大概是被撞破了皮,他不分青红皂白,吻得我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说话。
他蹲了下来,抓住了我肩膀,我闻见他袖口的血腥味。
“没有人会死的,我向你保证。”他手臂的力度渐渐加大,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
“跟我回家吧,老师。”-
“我快死了。”
“别碰我。”
“我们先……”
“你他妈别碰我!”我像被针扎到一样摔开他的手。
袁海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见过我们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