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送上来之后,消耗了一晚上体力的乐手们不客气地开吃,他们熟练地使用筷子,下筷也都没什么犹豫,不会像有些欧洲人一样问东问西,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吃广式点心的。不过有一点西方人的脾性倒大同小异——吃饭不客气,饮酒很客气。每个人自己点自己想喝的酒水饮料,也有像陈非一样喝茶的,每个人自斟自饮,既不劝酒也不干杯,随性自在。
按顾靖扬的交代,前面上来的都是咸的,虾饺啊叉烧酥啊烧卖啊这些的,而枣泥糕千层糕奶黄包这些甜的则后面才慢慢上来。他不仅很会点菜,并且显然对这些人的口味非常熟悉,一轮吃下来,他多加了几份的菜都是一上就被大家夹光,其它的那些则是谁点的谁动,其他人基本不感兴趣。
他一边和身边的人聊天,一边照顾桌上的需要,时不时用眼神手势示意服务
蘸酱单独分开”、“这个最后再上”之类的。大家点完之后,靖扬看向陈非:
“Fred,you‘reCantonese,youhavethelastword.”
用英文交谈是为了照顾桌上其他朋友,但顾靖扬对陈非讲英文,却没觉得任何别扭。
人和人之间是有频率的,那是由相似的教育背景、相似的成长环境这些听起来很抽象的东西形成的一种无形却确实存在的熟悉感。这种频率往往不带有敌意,在社交场合却难免会令“外来者”感觉格格不入,然而陈非却很自然地融入他们之间,不知道是因为他社交功力了得,还是因为某些本性的东西在这样的场合被激发了。
跟陈非一辆车过来的法裔女生Charlene惊讶地问:“IthoughtFredwasABC?”
“No,I’mnativeChinese.”陈非微笑着说。他知道对方的惊讶来源于何处,于是又解释了一句,“ButIlivedintheStatesfor3years.”
“That‘snotpossible,yourEnglishissopureAmerican.”Charlene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表示了她的惊讶。
陈非还是那样淡淡合群的笑容:“IwenttointernationalschoolsinceIwas12.”
注意到还等在一边的服务生,他转向顾靖扬:“我没什么特别要点的,你做主就行,广东菜我都吃得来。”
靖扬也没跟他客气,让服务生重复一遍菜单,略一考虑,又加了几道菜。陈非是照顾这种场面的高手,一听就知道顾靖扬点菜很有水平,既照顾了每个人的需求,荤素搭配也合理,并且份量也差不多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