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正中间摆上个相框。相框里面,是钱丽芸30岁时拍张旧照片。
她那时难得没有抹口红,画两道柳叶弯眉,半卷头发梳成高高辫子。看起来甚至有些漂亮。
顾家和跪在麻蒲团上,膝盖被粗糙麻绳节子磨得钝痛。
他听着周遭越来越多人吵闹声音,抬头看向那张旧照片。
他想起钱丽芸那盒盒没怎吃过药,想起她那天崩溃哭喊,想起她干枯手指,想起她带着自己去纺织厂做工,想起她曾经骑着二八大杠载
争执之中,顾建民纽扣脱线掉落。
顾建民被这个动作彻底激怒,抬手狠狠甩顾家和巴掌:“你他妈什态度?尽力救她!叫救护车也来不及救她!”
顾家和脸颊火辣辣得疼。
钱丽芸干枯身体被件外套随意地盖住。外婆伏在她身上哭到快昏厥。而顾建民转身就走出屋子。
顾家和觉得眼前这切荒谬至极。
好好,谁知道她突然倒下,会儿就没气。心脏骤停,估计是她那老毛病复发。”顾建民甚至转身走进屋里,拿件她外套,盖到她身上。
“为什不叫救护车?!心脏骤停也可以抢救,为什不叫救护车!”顾家和知道,即便是心脏骤停,也有几分钟抢救时机。
为什没人管她?!
顾建民站在边没说话,倒是掏出支烟来点燃。烟飘到顾家和脸上,被他吸进鼻腔引起阵咳嗽。
顾家和眼眶发酸,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人用刀剜样。
很快,屋子里进来很多人。都是城中村里认识钱丽芸人,来帮忙安顿后事。
顾家和个人被挤在客厅角落。看着他们摆弄钱丽芸僵直身体,帮她换好套颜色奇怪新衣服,用力地抚上她眼皮,然后几个人将她抬进简易冰棺里。
窄小客厅被搭作灵堂,塑料花圈横在过道里。没会儿,香炉被点起,顾家和闻到劣质烟味。
外面天越来越黑。有人进来给他腰间捆上麻绳,扎上白布;有人过来踢踢他膝盖,让他跪到灵前。
两炷香中间原本空无物。后来被人摆上束香蕉,颗苹果。
他趴到地上,捧住钱丽芸脸。那张熟悉脸,此刻僵硬冰凉。他手指止不住颤抖,甚至没有办法好好摸下她脸颊纹理。
顾建民掸掸烟灰,转身要出门打电话。
顾家和立刻站起身子,往前跨大步,揪住顾建民衣领,眼睛血红,死死拽住他不让他走:“她是跟你在起吗?是吗?你为什不叫救护车!”
顾建民没管他,用力扯开他手。结果顾家和死死拽住他衣服纽扣。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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