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很快也会死的,要么死在怪物手里,要么死在人类的枪下,城区已经几乎全部沦陷,幸存的不过临近的几条街道,而这里也很快就会被怪物摧毁,或者是毁在人类自己手里,就像他们曾发动起战争,毁掉自己的生活那样。
时望把额头贴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疲惫而绝望的闭上眼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很难受,求求你,你告诉我…”
容屿关切的抚摸着他的后项,亲了亲他左耳的黑曜石耳钉,他轻声道:“你需要睡一会儿,你太累了。”
时望下意识挥开他的手,低喃道:“不行,现在还……”
容屿没说话,他只是用温暖的手指轻轻揉着时望的后项,直到他再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困意,倒在他的怀里。
是很普通的、自私又狭隘的人,怎么可能去和神明对抗。
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混乱的大脑中一直掠过无数杂乱无章的破碎画面,他一会儿看到怪物用触手卷起人类塞入满是尖牙的口腔中,一会儿又看到直升机冒着黑烟坠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觉。
他甚至还想起了很久之前把他推向滚烫岩浆的王鹏,和如今眼前持枪射杀同伴的人类重合到了一起。
这种痛苦悲伤的画面勾连起一些久远的记忆,但时望却始终看不透那层模糊的屏障。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同时他听到有人温和的问他:“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很累吧?”
容屿轻而易举的把他抱起来,冷漠的看了一眼下面火光冲天的城市,“…就和那天一样。”
……
“大人…”少年紧紧的抓着容屿的衣角,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你又要走吗?”
容屿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帮少年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鬓边散乱的碎发,他温和的道:“有些事情得去处理,你不想让我走吗?”
“舍不得你…”少年低着头,像小猫似的把脸靠在容屿胸口,小声道:“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下个月就是我十九岁的生日了。”
这嗓音太过温柔了,与城里悲惨的末日格格不入。
时望转头去看他,容屿还是那样美丽,从容,衣着得体,优雅而有风度,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很典雅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他的十指修长,指尖干净,他的衣服很整洁,鲜血与硝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完全就是个淡然路过人间的神祇,因为兴趣而短暂的驻足,但却连一个垂怜的眼神都吝啬赐予,世间的万种痛苦都与他无关。
但这一切明明都是他造成的。
时望觉得很无力,他抓着栏杆,慢慢的蹲下了,哑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