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忽然明白床单上那些血迹,还有被撕破的床单是从何而来了——陆余星曾在深夜里死死咬着左手来强忍痛楚,他身上那么难受,痛得扯破了床单和床垫,甚至是生生的把手咬出了血,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所以时望毫无察觉,他甚至还侥幸的以为陆余星的身体在逐渐好转,但这一切都是对方强忍痛楚,努力为他呈现出的美好却易碎的假象…
齐哲抬眼看了看陆余星,低声道:“稍微放松一点儿,肌肉绷得太紧,注射不进去。”
陆余星闭了闭眼,声音如同游丝一般,“抱歉…”
齐哲将针头抽出来,用棉签止住血,时望的目光落在陆余星的手臂上,就跟被火烫了一般,瞳孔猛的一缩。
又旧又小,但仍然有电力供应,水和食物也还算充足。
他们就这样住了几天,一切相安无事,陆余星白天的精神状态好了一点儿,还有力气跟他说笑打闹。时望也没看见过他吃药或者使用那些针剂,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
但是某天深夜,睡梦中的时望忽然毫无征兆的惊醒,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两张床铺都是空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出了什么事,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过去摸了摸陆余星原本睡着的床铺。床单是温热的,还残留有对方的体温,他们应该是刚出去不久。
时望按亮床头的台灯,又低头看向陆余星的床,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见床单边缘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底下的棉垫也被扯破了,露出灰白色的棉絮,而枕头上洒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少,看在时望眼里却触目惊心。
那块皮肤上已经有了好几个针孔,可他们从医院拿到止痛剂到现在,才不过两周左右。
齐哲道:“这是最后一支了,你那里还有吗啡缓释片吗?要是都没了,明天我再出去找一些。”
陆余星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他顿了一下,又点点头,“还有半盒,差不多能撑到游戏结束。”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开房门走出去。
门外,长长的走廊里铺着浅驼色的毛毡地毯,两侧亮着昏黄的夜间壁灯,时望注意到隔壁房间有明亮的灯光从房门下面的缝隙中漏出来,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悄悄推开一条缝。
他看到陆余星坐在不远处的床边,袖子挽起露出手臂,齐哲正在帮他注射杜冷丁。
透明无色的针剂慢慢推进肌肉,也没有让陆余星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他紧咬着嘴唇,唇瓣上沾着暗红的血,冷汗已经完全打湿了鬓发。他的身体在发抖,五根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力道之大,指甲泛出不正常的青白。
时望看见他左手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还在往外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