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色如水和夜化在处,李逸并不准备扯谎,“在想殿下。”
赵渊挑眉,坐起身道:“哦,想什?”
“想殿下要怎应陛下设局。”
皇帝将他捧得高高,便是个序幕。
赵渊笑起来,“天底下愿意看到本王有个好落场,大概个手都能数完。”
画舫上,清风拂面,明月如钩投影湖心,散成道道波光,白日千峰叠嶂,于夜中都成远处雾霭缥缈。
肃王少有慵懒在船头,月下执壶饮酒,身姿如重山眠卧,说不出风流意味。
李逸忍不住手痒,沾清酒在船舷上不着痕迹描摹眼前人。
赵渊叹口气,道:“原想着不过日,早知道,该让平安把你那套家伙都带上。”
李逸尴尬地收手,自以为不会被察觉却到底抓个正着,“船上时有晃动,是让平安别带。”
思政殿。
平安在给李逸整理过夜用物什,前几日说好,明儿休沐,摄政王要携李逸去画舫上游春湖。
春日游湖,城内小东湖,人多眼杂,只来去方便不少,京郊东安湖就大不相同,盛景天下闻名,湖中有湖,山外围山,日都不够赏景。
如今最热闹时节,湖面上也不过达官显贵包几只画舫,各个隔得远远,逍遥泛舟。
平安跟得李逸太晚,这些好去处他都没享见过,只偷瞄过几笔废画稿上,依稀还盛旧日繁光。
哪个不想拉他下马,分血肉,给自个添杯羹。
赵渊仰首饮口芙蓉液,将残酒反手抛出,细细酒线闪着银光落到湖里,那姿态气呵成,洒脱得叫人妒恨。
他转头长臂送出酒盅,眉眼深深望着李逸。
李逸不由自主拿起酒壶,给他斟满。
“在想什?”
李逸才将目光投向湖心,赵渊就又将他拉回来。
当庶民那些日子里,平安嚷嚷着想去游湖,也不是日两日,如今真要去,李逸只见他反倒无精打采,不仅好笑问他,这是怎。
“公子,原觉得你跟着摄政王也不错,只年前那道旨意下来后,在外头近来也常听人议论殿下,‘九千岁’,这话是好听得吗,捧得这样高,不见得是好事。等到今上亲政时候,摄政王要如何收场?”
“平安,你倒是真大。”李逸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感慨,“你既能想到这些,那你来说说,觉得你家公子该怎办呢?”
平安原本挺俊俏少年面容都叫李逸问成包子褶,“想着,要不咱们到时再出家去?”
李逸哈哈大笑,完抚抚平安头顶,安慰他道:“世事难料,这些年经这多事,哪有都能料到?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走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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