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义,”车上只有和梁宴两人,梁宴轻声唤句,见腕上红绳晃晃,就舒口气坐下来。温热手炉被他放在地上,披着外袍也取下来,都向他能看见方向推推。“你冷不冷?”
怪不得,那段时日除在藏书阁翻东西那次遇见梁宴,其余夜晚乾清宫都空空如也,那时只当梁宴是去哪里寻欢作乐,庆祝这个心头大患早登极乐。
却不想,有人执着盏记录陈年旧事灯,自欺欺人地站在宫门口,等个永远不会再回来人。
想起当年梁宴赢给那盏灯上刻着行小字,那盏灯梁宴从未细看,赢回来便给,在府上放放多年,但那行字却记忆犹新。
刻是——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让人准备为陛下沐浴更衣。陛下您手中灯……老奴还是给您收到床尾匣子里去?”苏公公上前小半步,弓着腰说道:“今早韩大人来,说民间上元灯会又要开,问陛下今年可是还要望鹊楼那盏花灯,他可命人早早送入宫里来。”
望鹊楼?
花灯?
扶着马车门手顿,疑惑地皱下眉头,脑海中记忆被拉到某年梁宴拉着去上元灯会赢花灯场景。
落在梁宴脸上目光终于向下移,望在梁宴刚刚拿在手里此刻正准备要递给苏公公花灯上。
衣冠冢、长命灯、招魂阵、红绳、望鹊楼花灯和宫门口那个执拗人。
入骨相思知不知?
“梁宴,如今知。”
……
苏公公席话透露东西实在太多,梁宴很快察觉到不对,把灯递给苏公公,就急忙上车。
花灯样式大同小异,从前陪着沈谊出门时候实在见过不少,眼花缭乱没几种能被记在心里。唯独有样——那年梁宴赢给那盏号称全京都最精巧花灯,镂空木雕里放着画两个小人同赏烟花图景,记记很多年。
如今再望着梁宴手里这盏灯,样式比当年精巧许多,镶着金丝嵌着白玉,唯独没变是,那画布上依然是两人并肩而立,站在桥上赏烟花画面。而伸长脖子仔细端详片刻,还发现梁宴这盏灯上两个人着装黑白,正是与梁宴当年同游上元灯会打扮。
苏公公刚才问梁宴今年可还要花灯,难道是梁宴每年都会去把望鹊楼花灯取回来吗?
还有……什叫夜夜都在宫门口守着?
难不成,在刚死后那段时日里,在还没向梁宴坦白还存在于世那段时日里,梁宴就每日执着盏画着与他记忆花灯,个人绝望又无措地守在宫门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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