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磋磨人的戾气和勇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让他干了那么多错事蠢事也不觉得有问题。现在想想都心惊,他是怎么狠下心来能这么对时温的。
他以前觉得无所顾忌,但从见过言和牧星野之后,见过万顷死水一般的眼神之后,他真的怕了。
景清叹了一口气,心里沉甸甸得难受。
“我有时候很后悔,同意你当初回平洲生活。报了仇又怎样,你过得这么不开心。”景清说话声音很轻,语速很慢,他确实后悔了。
“你现在强行留住他,不但毁了他,也毁了自己。”景清说,“重为,你是个聪明人,放手吧。不要把他变成第二个郁郁寡欢的景雨。”
洲见到时温的第一面,就知道两人未来没有希望。生活经历、为人处世完全迥异的两个人,不是没有可能走下去,但价值三观完全不同,或者说对爱的理解完全不同的人,很难相爱下去。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各自隐藏在深处的固执。万重为的固执显著且霸道,不能变通,而时温的固执,则是一种决绝,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绝不半途而废,这倒是很符合一个研究者的特性。也正是因为这共同点,两人的关系再难破冰。
时温爱万重为,曾经付诸了全部热情,曾经全是妥协。可他一旦想要收回这些偏爱,就再不留余地。万重为用一种常人不会用的雷霆手段,企图将时温圈养在自己的花园里,这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时温彻底枯萎,万重为余生也不会幸福。
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飞机落地已是暮色四合。万重为从机场回来的车上,给景清拨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说还算顺利。景清便问他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他做。
这话就有点重了。万重为脸色微变,垂着眼没
两人闲聊了几句,万重为难得在谈吐间不太流畅,有些勉强找话的意思。
景清叹了口气,干脆把万重为想问不敢问的话一口气全说了:“他很好,状态也不错。我下午和他聊了很久,重为,你这次怕是不放手不行的。”景清说完顿了顿,他知道有些事要当断则断,但也怕万重为又发疯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语气缓和下来,“先回来再说吧!”
原本计划一周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用了半个多月才结束。这半个月里有太多变数,梁明照能找到景清,这就在万重为意料之外。但他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时温在这段日子里,离开的决心会日益坚固。
他回到家,洗了澡,吃了饭,现在又和景清坐在露台上,神思沉重。他知道时温在书房里,他甚至能闻到时温的味道,听到时温的呼吸,整个洛水居里都是时温。
但他不敢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