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很冷,无止尽的冷攫住他的意识,封住他的呼吸。也疼,但那疼不是来自身体,是从心底某些地方传出来,把人精神都挖空的那种疼。
那些人打累了就离开了。
房门开合,时间又归于凝滞。时温躺在墙角,微微睁着眼,终于在无人的冷寂里流下泪来。
他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没有阳光,没有时间流逝,唯有一盏白炽灯在余光中晃来晃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温有了点力气以后,尝试着坐起来。但很难。他一条小腿是扭曲的,应该是骨折了,胸口也很闷。那些人没打他的
方连苏的话停下来,那边始终一言不发。他眉头皱起来,方才强压下去的不耐烦和焦躁渐渐涌上来,最后一次警告对方:“你一定不想知道时温会遭遇什么。”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很淡,很短,但方连苏和时温都听见了。
然后便挂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耳,狠狠打在时温耳膜上。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法处理短时间内这些不算多的信息量。
不看他,也不回应。
“知道你不信。”方连苏说着,冲身后站着的一个男人招招手,那人递过来一把匕首,寒光薄刃,从时温眼前闪过。
“那我们来看看,是不是我判断错了。”
方连苏当着时温的面拨了个号码,免提,电话铃声一声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响起,第五声的时候,那边通了。
万重为低沉的音色清晰,很平淡的“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方连苏恼羞成怒,狠狠骂了一句脏话:“我特么就不信了!”
他扔了电话,一只手将时温拖过来,手中的匕首将绳结挑开,然后又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他居高临下看着已经快要冻僵的时温,像看一个死物般,冷冷下着命令:“除了脸,其他地方随意。”
拳脚雨点般打在身上的时候,时温其实感觉不到多疼。他靠本能护住头,咬着牙不吭一声。
骨头碎裂声,闷哼声,还有不知道来自谁的咒骂声,都比不过那一声嗤笑来得清晰。
时温所有的神经都凝聚到耳朵上。万重为特有的语调、清浅的呼吸,甚至沉默的神色,都通过电磁波传过来,在空气里微微震动,捏住时温的每一次心跳。
让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我最后问你一次,”方连苏说,“你那个可爱的小时温就在我面前,你把录音给我,换他回去,我保证不伤他一丝一毫。”
“万重为,这件事我们各退一步,我们两家维持住平衡,没什么不好。我不能保证我姐和两个外甥不干涉你,但我可以保证方家不再插手万源的事。”
“我姐没了方家支持,也作不了大妖,你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