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轻抚过沈遇竹眼下因连日操劳而染上倦色,道:
“你究竟想要什?告诉。”
愉悦人难免分外慷慨,何况雒易从来也不是个悭吝人。他知晓许多笼络人心方法,更舍得花费丰财厚禄来实现目。然而和沈遇竹在处,他似乎总在不断地攫取和侵占——这虽是他本性使然,却也有大部分是沈遇竹所手纵容。沈遇竹风格和他迥然相异。他从不曾开口索取什,屡次推拒赏赐,总是自得其乐,无求于人——
这种人最危险。
当年有狂矞、华士二贤士隐居子在齐国东海之上。时任齐侯姜尚出兵抓捕他们,并将其斩首示众。周公旦派使节责问他,姜尚回答道:“这两人虽有贤能,却隐居海外,不受管辖。他们不结交诸侯,那就不可能派他们出使;他们自耕自种,自给自足,无求于人,那就不可能用赏罚来勉励和约束他们;他们不屑于君主赐予财禄,便不能为所用;他们不愿出仕做官,便无法被约束;他们不接受任命,便不可能对忠诚。先王驱使臣民,不依靠爵禄就依靠刑罚。现在爵、禄、刑、罚都不足以驱使他们,那做谁君
“别以为不知道你在想些什。”
只剩两人独处时候,雒易冷冷这般说。
那时,沈遇竹正惬意地舒展四肢赖在他床榻上,慵懒笑道:“你说个字都不明白。”
雒易轻哼声,终究不再往下细究。试图叫醒个装睡人是徒劳之举,再者,研制雷火事大功告成,大胜凯旋指日可待。他心境极佳,乐得包容切无伤大雅小把戏。
这些时日以来,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像是在万仞悬崖峭壁之间踩着根发丝走路。除却紧紧盯着远处终点,外界切纷扰都不能顾及。而今日终于能有刻闲暇,足以慢条斯理地梳理紧绷过久筋络,舒舒服服地倚靠凭几,悠然自得地畅想将来,即便是雒易,也忍不住志得意满起来。
无意间转目看向沈遇竹,见他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笑着望着自己,不由心中动,问道:“你笑什?”
沈遇竹被问得怔,自然而然回答道:“因为你笑。”
雒易禁不住挑起唇角,却故意以冷淡神色挤兑道:“自然要笑。置下雷火,齐军不日便将攻破燕军,为这场旷日持久战争画上句点。可俗话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真不知你这只‘驴’,为什也笑得出来?”
沈遇竹果然迅速耷拉嘴角,黯然道:“你就是见不得欢喜。”
雒易忍俊不禁,大笑着俯身揽住他,道:“所以,趁难得有闲,赶紧想想你还能从这儿卷走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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