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怔,冯搴顾念他心绪不佳,站起身来道:“由来罢,正巧手上还有军务要向将军汇报——”
士卒笑道:“多谢冯大人好意。不过这位客人自称是沈先生故旧,指名道姓非先生来接不可。”
雒易满斟盏汁浓味酽香茗,抬眼含笑道:“不知端木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出征在外,万物简薄,只好以粗茶代酒相招待,怠慢之处,万请见谅。”
端坐几案对面正是齐国商人端木墉。但见他副不甚惶愧之色,连连欠身道:“将军何出此言?虽在即墨,亦有听闻,说将军与士卒同饮食、共甘苦,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
天庇佑,是齐祚不息神迹。军中甚至风传出某种光怪陆离传言,有前代遗族热切地议论起桓公谶言,揣测这个拯救齐国于水火之中统帅神秘身世,不止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碧眼和当今太后如出辙。士卒百姓受此引导,愈发士气大振,也愈发觉得主帅正是受命于天真选之人。
乘着这股锐气,齐军开始转守为攻,连接几次主动出击,居然小有斩获。沈遇竹倚在颓圮矮墙上,看着满载粮车辆辆被拉进城来。百姓拥簇着取胜而归军队,人人欢呼雀跃、额手相庆,唯独他抱着手臂、神色淡然地望向马上甲胄染血将军。雒易似乎转目和他相对视瞬。不过,到处都是缁青衣,灰黑脸,他们相距得又那样遥远,更有可能他根本也没认出他来。
这日内城校场上,沈遇竹正蹲在辆旧车前挥凿“嘭嘭”作响地重修榫头,动静太大,连冯搴举着账册站在面前说什也没听清。停下手中凿子望向他,才听冯搴道:“城中人口粮草明细已经整理出来,你今日去面见将军时顺便呈给他罢。”
沈遇竹摇摇头,齿上正咬着长钉,含糊不清道:“还是冯大人自己有劳趟罢。”
“哎?”
沈遇竹从齿间取下长钉,慢吞吞地说:“将军随身守卫换批……已经有多日没有见过他。”
冯搴双手叉腰,满面错愕地站在他面前,悟道:“失宠?”
沈遇竹微笑道:“天凉风起,秋扇见捐,岂非寻常之事?”
冯搴欲言又止,长叹声,在他身边坐下,拍着他肩,语重心长地劝勉道:“这样也不差!以色事他人,能得几回好?大丈夫立身处世要学习那参天之木,切不可效仿那凌霄之花……”
沈遇竹面露羞惭之色,只是连连点头,看得冯搴十分欣慰,愈发滔滔不绝,有许多金玉良言要赠予这个迷途知返年轻人,却见个守城兵卒走过来,开口便道:“沈先生,有位客人要面见将军,请你代为接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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