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把手上的遗像放到桌上,补充说:“遗像这有,明天你带过去吧。我不方便带着。”
任忍从家里走出来,手插在口袋里攥着那一叠纸,一直走到徐仲楷停车的地方。徐仲楷靠在车门外,并没有在车里等
才看见了一个小包,拉开拉链,赫然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依稀是几年前任洪文的模样。
任洪文早就准备好自己的遗相了。相框边缘很干净,是刚擦拭过的样子。任忍的情绪一瞬间有点受不了。
小包里还有一沓纸,七八张的样子,每张都用圆珠笔写过字,字迹凌乱,还有不少别字,全是不一样的遗书片段。大概是任洪文自己也没想到走得这么急,所以都留着了,这些草稿还没来得及处理。
“小忍,我很没有本事,一直拖累你,更不敢说自己尽到了父亲的义务。我一直内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你想读书的时候,家里实在困难,没让你继续念书。二是没能给你多留一些积蓄,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我的,我要留给你,多少有个退路。任洪芳想要,你不要脸皮薄,咱们占理,爷爷奶奶过世她压根没回来伺候,老人家也没想给她。你工作不稳定,什么都不如一套房子实在,说什么都要保住。”
“小忍,今日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报道,很欣慰。你拍电影半月有余,每天只打电话给玲姐,但你愿意问我的消息,我很高兴。强求你打给我,恐怕你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父子一场,到这个地步,也是可笑。近来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时机与你谈论身后事,只能写在这里。与爷爷奶奶葬在一起便好,因为我的病,以前拖累两位老人家许多,愿死后能为他们当牛做马,一报养恩。”
“小忍,其他事情,我没有资格对你指点,唯独徐先生的事,你多少听听我的。等我死后,你毫无负担,不用为了家里委曲求全,尽可以离开他。务必找个好女孩成家,生个孩子过上常人生活。务必!务必!否则我死不瞑目。”
“……”
任忍一张张看下去,眼圈红了,把这叠纸折好,收进了口袋。走出去,正看见任洪芳在收拾东西,问道:“任洪文今天都说了什么吗?”
任洪芳停下来,想了想说:“早上精神还挺好的,说想煮山药鸡汤,也不晓得煮给谁吃,玲姐去买了个菜,回来就看见人意识不太清楚了,我在隔壁跟人聊天呢,给唬了一跳。也没说什么吧,就说先不要叫你知道。我们也以为去趟医院就好,早知道那会就该要你回来,没准还能见最后一面。哎,早上估计也是回光返照。”
任忍面无表情点了个头,说:“我先走了,你手机别关机,有事打电话。就按殡仪馆的流程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