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泽平也走过来,站定在沈梅英身后。
俩人都看着顾翌安,等着他否认或是点头。
可面对两位老人,顾翌安根本没办法开口,他无法否认,更无法点头,只能任由沉默将时间拉长。
可沉默就代表肯定。
前后不足两秒,沈梅英扶住额头,疾速后退。她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嘴里喃喃自语着说:“以为俞锐他不会,他不会有事”
他看着俞锐步步成长,也看着他逐渐沉稳,逐渐褪去锋芒,点点地成熟起来。
但有很多次,周远清都在想,以前那个小刺猬到底是什时候就不见。
他问过,也试图寻求过答案而不得。
直至今天——
面对此时俞锐,周远清有骄傲,更有无数心疼和无数自责,他看半天,眼底渐渐氤氲出湿热水汽。
异口同声,同时强烈表达出拒绝。
“既然没别办法,就当试试,也没什坏处,怎就不行?”高压氧舱对降颅压有明显效果,老教授对他俩多少有些诧异,甚至不解。
陈放没出声,顾翌安垂下眼,片刻后他坦白道:“俞锐不能进高压氧舱,他基因检测异于常人。”
周远清沉默不语,皱眉看着他。
“高压氧舱容易导致俞锐耳道内外压力变化,从而引起其他并发症。”顾翌安咬住牙关倏又松开,“甚至,极可能导致突发性耳聋。”
膝弯撞到椅子,紧跟着她“咚”地下,瘫坐在金属长椅上,被无力和痛苦包围,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顾翌安两步上前,不停拍打着她后背,试图宽慰,也试图稳定她心神。
“俞铎——”沈梅英看眼俞泽平。
俞泽平侧过身,仰头闭上眼。
而后,沈梅英剧烈地呼吸,泪眼朦胧地看向顾翌安,激动且颤抖着跟他说:“俞铎他当年,就是因为在过马路时候,突然耳聋听不见声音,才出事啊!
最后,他转过身,步履沉重地往外走。
可没走出两步,门外乍然响起阵‘叮呤咣啷’响声。
顾翌安快步过去,率先拉开门。
金属器械盘和无数液体针剂洒落在地,沈梅英被小护士搀扶着,像片枯黄落叶,摇摇欲坠。
她缓慢而空洞地将视线聚焦向顾翌安,凛住呼吸问:“你刚才说,俞锐基因检测有问题,是吗?”
只简单几句,周远清就明白得差不多。
他听完没说话,也没出声,转头再次透过门上玻璃窗望向俞锐。
忽然间,他想起俞锐无数次拒绝院里进修推荐。
想起俞锐在那个阳光铺满书房下午,跟他说哪里都不去,以后就守着八院,守着神外,陪他留在这里。
这些年,周远清表面对俞锐严厉苛刻,心里却不无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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