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以前的钥匙,早就已经打不开现在的门了。
那时候,顾翌安才知道,原来他走以后的这些年,俞锐始终不曾搬走,哪怕八院外科大楼全数搬到新院区,他也还是坚持住在杏林苑。
得知这些的时候,顾翌安久未出声,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在胸口翻涌,喉咙从失语到哽咽。
甚至在接下来的汇报中,他第一次全程心不在焉,不停地走神。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他立刻转身离开会场,把自己关在空无一人的消防梯,透过玻璃窗,看城市里流萤闪烁,看天幕中繁星低垂。
忽然之间,那些被尘封压抑的回忆,如同过电影一样,一帧一帧涌入脑海。
从无法自拔,到万劫不复。
他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拿着那张CT照发呆,看着期刊论坛上,署名YURUI的论文越来越多。
然后偷偷地搜集俞锐从主治到主任,参与过的每一段手术视频。
他就这么静静地,远在千里之外,无数次想象他的那只小刺猬,到底是如何一点一点地,成为一名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的。
他任由想念疯长,也放任自己在日复日年复年的忙碌中,变得愈发麻木,也变得愈发沉默。
这些年,他就像是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四周皆是荒原,他看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来路。
而林宿带来的寥寥几句话,在那一刻,就像刹那间投落在他眼前的绿洲,哪怕只是假象,他也还是带着那点微末的期待奔回来。
十年之间,思念层层叠叠,宛如洪水一样蓄满堤坝,万千思绪也像打结的棉线,纠结,缠绕,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很想找到那根线头,好像只要找到线头,然后轻轻一拉,洪水就能在顷刻间决堤,翻搅成结的棉线也能就此解开。
可多好笑啊,他拿着还是十年前的那把钥匙回来,此时此刻,就站在门口。
他从来不是圣人,也会在八院公派名单过来的时候暗自期待,也会因为期待落空被失望包裹
他也曾按捺不住,不顾一切想要回来,想让一切重新来过。
可那场意外,打破所有的一切,让他开始渐渐怀疑——
是不是他和俞锐,就像两条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彼此已经越来越远,甚至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半年多以前,他在一场学术会议上偶遇林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