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唯被她抱着,却莫名闻见了一股味儿,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妈,今天小吴给你洗澡了没?”
他妈支支吾吾地“啊”了几下,最后才不情愿地道:“洗了。”
李可唯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一种无奈与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妈以前是学舞蹈的,没得痴呆前爱干净得很,齐腰的长发还每天都要洗一次,他爸还在的时候经常笑她有洁癖、假臭美。
“妈。”
李可唯撇开头顶还没晾干的衣服,走向一楼尽头的房间,推开门,看见他妈林雪梅正跟院长说的一样,自己安静地搬了个板凳坐在大钟下,像个小孩似的嘴里念念有词。
看来今天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他心里舒了口气,把背包放下坐到床边,拍了拍她微驼的肩膀,凑到她耳边道:“老林同志,你儿子来看你啦——”
“宝宝来啦……”
“小李啊,你还有多久到啊,我和阿姨说你九点就到,结果她就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大钟下看,怎么劝也劝不走……”
李可唯用肩膀夹紧手机,握着单车把转了个弯,俯身挤进了一个窄小的胡同里:
“刘老师我马上就到,您别急啊,刚刚车开不进来,我就换了个共享单车——”
小巷不属于居民区的管制范围,晚上都没有敞亮的路灯,全凭围墙那头屋里微弱的灯光来辨识方向,道旁还有许多积灰的易拉罐和废纸箱,需要降低车速才能小心地通过。
但李可唯却骑得十分轻车熟路,车头灵活一拐,又进了一条稍微宽敞一点的胡同。
可现在她犯了这病后,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不仅人越来越懒了,病情严重时,床上地板上全是秽物。
李可唯原
林雪梅转过身,眼睛瞬间瞪大了,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儿子人呢!?”
“就在你面前啊!”
李可唯好似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颠三倒四的称呼:“李可唯,你给取的名儿,记得不?我就是你的宝宝,今天星期五啦,宝宝下完班来看你了。”
“宝宝……”
林雪梅紧紧地抱住了眼前高大的儿子,吸了吸鼻子:“宝宝说好九点就来看妈妈的,妈妈一直在等你……”
他在街边的大排档停了一分钟,下来问老板要了一罐青岛啤酒。
倒春寒的天气里,啤酒的铁皮泛着股冻人的冷意,李可唯将那冰块似的易拉罐揣在怀里捂了捂,呼出一口白气,又往前蹬去。
单车最终停在了一座老旧的筒子楼前。
楼旁种了几棵高大的木棉树,花瓣红得像着了火似的,落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也没人来扫,就被各式各样的鞋底与轮胎碾成了暗色的泥。
大门前的路灯光线很暗,不大清晰地照着一楼“欣春疗养院”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