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玩笑。盛欢没料到温鸣玉有此一问,荒唐之余,又感到十分好笑,连忙摇头,仿佛对方手里端的不是药汤,而是一碗砒霜。
许瀚成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警告似的唤道:“三爷。”
温鸣玉再度叹息一声,垂下眼睛,慢慢地低头喝药。他确实是讨厌草药的味道,每咽下去一口都要休息许久,喝完之后,又发现盛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嘴角竟然抿着浅浅的笑意,教他看得一怔。
这是温鸣玉首度看见盛欢的笑容,这孩子笑起来倒与盛云遏很不相似了,他有双沉静的眼睛,犹如早春里浮着碎冰的湖面,即便被柔风吹皱,依然是很冷清的。
两人四目相对,盛欢率先败下阵来,他唯恐自己的注视会惹怒对方,顿时敛去笑意,认错般低下头颅,小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看您。”
不要说真话,又听身后门扉一响,有佣人端着一只紫砂盅上前,放在温鸣玉手边,又安静地退出去了。
温鸣玉看着那东西,竟然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嫌恶神态,远远地向后躲了几寸,甚至顾不上再追究盛欢
盛欢嗅到紫砂盅内飘出的草药气味,猜想大概是厨房替温鸣玉熬好的药汤,只不过他没有料到,像温鸣玉这样威严稳重的大人,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惧怕吃药,不禁感到新奇又有趣,忍不住又瞄了对方一眼。
许瀚成干咳几声,提醒道:“三爷,您该喝药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温鸣玉没有动作:“要我说,这些东西仅是安慰自己的手段而已,没有害处,益处也不见有几分,你们何苦天天用它来折磨我呢?”
却有一只手探过来,捏起他的下巴,指尖温热粗糙,蒙着一层薄薄的茧,似乎还带着隐约的药香。
盛欢不及反应,顺从对方的力道抬起头,看见温鸣玉半个身子歪向这一边,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小朋友,整天板着脸没
他说这话全然在耍赖一般,竟然连折磨两个字都说了出来,好似那药真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盛欢暗想,要是监督温鸣玉的人是自己,说不定就不忍心再逼迫下去了。
然而许瀚成不为所动,面色不改地开口:“既然没有害处,那就请您喝下去吧。”
温鸣玉叹了口气,不满道:“瀚成,你怎么对我说话的,没有规矩!”
虽是这么说,他却揭开了碗盖,药草苦涩的腥气满溢而出,冲得温鸣玉皱了一下眉头。他吹散氤氲腾上的热气,迟疑片刻,目光恰好抓住偷偷往这边观望的盛欢。盛欢闪避不及,做贼心虚地眨巴几下眼睛,任由温鸣玉审视自己。
温鸣玉道:“你要试试吗,里面有山楂和冰糖,也不是很难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