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羡暗自松口气,这才在桌旁坐,对江玥儿道:“说罢。”
江玥儿拿着手帕拭泪:“这事要从好些年前说起……”
江家是有军籍门户,军籍这东西,讲究代代相传,上代有人入军籍,到下代,有子传子,没子,从旁支抱养个也要传下去。(注)
江旧同这代军籍原是传给他胞兄,哪知胞兄还没娶妻生子,就战死在北疆,留下个空荡荡军籍,只能由江家大公子,江玥儿兄长江延继承。
“大伯父死得惨,尸首都没找着,只捡回来两根骨头。兄长自小念书,走是孔圣人之道,哪里会行军打仗?阿爹怕他与大伯父样最后战死沙场,十余年前,好像是景元十八年,西北征召将士,阿爹就拿银子买通官府,称兄长患疾去世,躲过征召。”
屋中刹时有些静,静中透出点儿捉摸不定寒凉。
江玥儿还在啜泣,旁丫鬟觉出气氛不对,弯身去扶她,唤声:“小姐。”
朱南羡默不作声将袖口从江玥儿手里扯出来,看苏晋眼,见她仍盯着窗,握拳掩鼻咳嗽声,问田叔:“江老爷出事?”
他是江家护院,这是正事,他应该问。
田叔将江旧同被姚有材带走事说,看江玥儿眼,犹疑着道:“老爷为何会跟着姚大人走,只有小姐知道,但小姐要等南护院您回来才肯相告。”
朱南羡愣愣,景元十八年征召?他也是那年去西北。
吴叟听江玥儿话,问:“所以,当时你们江家搬去江南,其实是因为怕躲避征召被查出来?”
江玥儿咬唇,轻轻点点头:“是,兄长既‘去世’,日后就该掩人耳目,要换个身份,阿爹带们家老小搬去江南,边做蚕丝生意,边陪他在那里用功,直到他考取功名去京里谋职,才搬回蜀中。
“这事原该这过去,谁知前些年,姚县令忽然到平川县上任,他在朝廷有些门路,竟查到江家过去事,扬言要把们告到京里去,里里外外已找过许多回麻烦,昨日夜里,阿爹之所以肯跟着姚县令走,大约是他又拿着兄长事威胁阿爹。”
她说到这里,抬目看向朱南羡,声音柔柔切切:“南
朱南羡听这话,又看苏晋眼。
她已没有盯着窗,目光移向桌上茶壶,大约在数纹路。
朱南羡再咳声,欲提壶斟茶,梳香见状,连忙将茶壶抢在手中,细细斟得盏,双手奉上——哪有让陛下亲自倒茶道理?
朱南羡接过茶盏,没顾着自己喝,转手递给苏晋。
苏晋已从垂手立变作负手立,轻描淡写地看他眼,半晌,伸出只手,十分坦然地将茶盏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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