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看着它,不知怎,想起这玉玦原来是对,而另枚,被柳胥之赠给苏时雨。
“不必。”柳朝明道。
拿回来,又有什用呢?
且他自两年多前朱昱深出征当日就有自己立场,他站定,便会坚守,哪怕没有这玉玦,他也会帮他。
朱昱深看着柳朝明,没有收回手
若他不肯——
朱昱深拾起盛满白子棋篓,倾倒而下,“若十三不肯为苏时雨回来,而是转回南昌,回西北集结兵马,那们这百日棋局,只是场困兽之斗,终会土崩瓦解。”
柳朝明道:“殿下只想到公子扶苏,就没想到唐太宗皇帝与房玄龄?”
若没有房玄龄献计“尊周公之事,申养孝之礼,为国者不顾小节”,哪里来玄武门之变与后来贞观盛世。
历来争|权就不会是条坦途,谋也好,篡也罢,都是场生死豪赌。
:“朱十七在手上。”
两年前,朱南羡出征前夕,为历练朱旻尔,将他分去安庆府驻地。晋安二年,龚荃整合援军征伐西北,朱旻尔随军北上,但此役太重要,他怕添乱,并没有抵达凉州卫,而是留在西北与北平之间邛州。
邛州卫都司都指挥使,其实是朱昱深人,因此只要朱昱深句话,就可将朱旻尔扣下。
而大随祖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只要十三十七这两名嫡系不在,那从上往下数,朱悯达与朱二皇子早已身陨,朱稽佑已被贬为庶人,行四朱昱深为最长子,正是正统。
随着“兵马权”与“正统之名”两枚白子被黑子替换掉,棋盘上只余“朱南羡”枚孤零零白子。
天色已泛水蓝,柳朝明说完这话,默不作声地收棋盘,与朱昱深揖:“时不待,臣先告退。”
刚行至门口,朱昱深忽地又唤句:“柳昀。”
然后从袖囊里取出枚残玉:“多谢。”
十二年,这枚残玉已是玉玦最后块残片。
温润玉映着灯火与破晓云色,流转出令人心静柔光。
朱昱深看着这枚白子,半晌,忽地笑下:“不知怎,想到公子扶苏。”
昔秦王身陨,传位皇长子扶苏。佞臣赵高秘不发丧,制矫造赐死公子扶苏与大将军蒙恬,欲扶胡亥上位。扶苏从来仁孝,对父亲之言唯命是从,接到矫造后,饶是蒙恬苦心相劝,仍自尽身亡。
千年前,那道矫造谋,全押在公子扶苏个“孝”字之上。
千年后今日,这盘棋局,便押在朱南羡对苏时雨个“情”字。
若他肯为她回来,为她放弃性命,拱手让出这个江山,那这枚属于朱南羡白子,最终会被他身周环视黑子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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