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看不见
至正午时,号角声再次鸣响。
从承天门到正阳门段长路已被五城兵马司清过道。两侧百姓被兵卫拦着,见帝辇行过,俯首贴地,万岁之声山呼海啸。
朱南羡登上正阳门楼,垂首看着城墙下,挤挤攘攘望无际臣民。
他们在看到他那瞬间齐齐跪下,犹如信奉神祗般,开始对他朝拜。他们中,有人穿着华贵,有人衣衫褴褛,有年过古稀行将就木老叟,有不谙世事目露稚气孩童,更有善男与信女,君子与小人,行人与归客。
这刻,当整个天下都跪在他眼前,以种信徒之姿,从来大而化之朱南羡忽然不由地思考,他们在朝拜着究竟是什呢?
殿宣读,要由朱南羡乘帝辇,从承天门出,在亲军卫护送下,路穿过应天城,到得正阳门楼上亲自宣读,接受万民朝贺。
奉天殿内番礼毕,离宫帝辇已在正午门外等候。
朱南羡先个出奉天殿,随后跟着是上十二卫指挥使。
柳朝明迈出殿门,朝身后看眼,只见苏晋脸色已惨白不堪,明明是霜寒九月,她额角却细细密密渗出许多汗来,显见得是体力不支。
柳朝明将步子顿住,没有说话,旁沈奚抬手便将苏晋拦,问:“你可还撑得住?”
是真地相信眼前新帝就是肉身神佛,能开辟新乾坤与造化?
还是仅将自己丝执念寄托在这起伏虔诚之姿里,以求心安?
朱南羡自己最清楚自己是个什样,他是个凡人,不是神佛,他与对他拜下所有人都素昧平生,他还有自己心愿想去成全,都尚未成全。
朱南羡从来坚定清晰目光里露出抹茫然色,然后越过这千千万朝拜臣民,看向远方无限江山。
这是京师,是帝王之家,所以目之所及都繁华如锦。
离宫后虽可乘马车,但到正阳门免不又要站两个时辰班子。
苏晋想想,实话实说:“恐怕不行,头晕得厉害。”又道,“可是若半途走,也不知合不合规矩。”
“这有什?”沈奚道,“大随朝祖制里又没有这条,其余规矩除陛下定,就是左都御史定,总不该是柳昀拿规矩撵着你去正阳门。”
柳朝明看沈奚眼,没接他话,只对苏晋道句:“你去歇着。”然后对身后跟来御史言脩道:“去禀报陛下,说苏侍郎身体不支,要先行告退。”
那头朱南羡已在登辇,觉察到这里动静,稍稍等片刻就见言脩急匆匆跑来告知苏晋情形,朱南羡听皱眉道:“自是让她去歇着,再传医正方徐,让他不必跟去正阳门,去未央宫为苏侍郎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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