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撑着坐起,点下头道:“多谢大人。”
柳朝明沉默半刻,斟杯凉水,搁在她塌边,轻声道:“只是麻药,伤得不深。”
方徐说,
寅时三刻,宫外传来号角声,这是要出征将士开始整军声音。
整军过后也非立时出发,还要点帅,要祭酒,要敬皇天,敬社稷。
苏晋便是听到这号角声醒来。
事实上她心中直记挂着今夜纷乱,并未睡多久。
眼前这间屋子她曾来过,张青竹榻,扇高窗,张书案,是柳朝明值事房隔间。
来,那就死路条吧。”
然后他又苦笑下:“这药不吃,最好能多病几日,若好得快,七哥又要让帮他去追十三。”
他在搁在塌边手倏然握紧,双好看飞眉拧起,燕尾似眼梢写尽颓然:“不想去追十三,他不原谅,骗,对下毒都好,这是欠他。不希望他死,希望他走得远远,然后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
戚寰愣怔地看着朱祁岳。
她在岭南陪他数年,看过他因流寇乱杀百姓而震怒,因痛失将卒而伤悲,却从未见过他这般颓败丧气。
书案旁,柳朝明背身而坐,正提笔写着什。
苏晋原想问问今夜事,却不知从何问起,正自犹疑,忽然感到右臂伤口处有丝冰凉异样。
她掀开被衾看,只见伤处已用草药与棉布带子仔细包扎过。
“是请太医院方徐为你看。”柳朝明听到身后动静,知道她在忧心什,面在卷宗上提上最后句,面说道。
方徐是她人,纵然应当放心,可是又多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哪怕她当年满心欢喜地嫁给他时,他掀喜帕,眼中难过与失望也只不过是闪即逝。
戚寰觉得,她心中十二殿下该是意气风发将帅,该是快意恩仇剑客,该是不问功过是非只从心而行侠士,却独不该是在这深宫中皇储。
她实在是想让他开心些,自她回京,已经很久没见他真地开心过。
于是她温声道:“日前踏春时,如雨说那支南疆蛱蝶衔花簪别致好看,想送给她,可这支簪子原是殿下送,怕这中间隔层他不愿收,只好说原本就是殿下送。”她说着,又笑下,“殿下,离京太久,又思家得紧,且自小与如雨感情甚好,不忍分开。这些年她直在府里也没个着落,不如等入秋后,让她随起回岭南,日后与她姐妹二人,也好彼此做个伴。”
朱祁岳听这话,不由愣下,片刻,他怔然地看戚寰眼,像是想解释什,却咽下去,只回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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