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就这站着没动,他觉得自己虽无法往前,所幸也不能后退。
因此不至于失颜面。
沈筠也没动,开始是因为近乡情怯,直到沈奚出现在眼前,她脚步才真正如被藤蔓缠住般。
在沈筠心中,沈奚纵然不成器,纵然招人烦,纵然与她从小吵到大,可他始终是潇洒,恣意,是不染纤尘,又夺目出色。
她从没见过他落魄成这样,身粗布衣衫上还溅着泥浆,名区区六品署令也敢对他颐指气使。
焉不详,分外不耐烦,边回头边道:“典厩署这种鸟不生蛋犄角旮旯能有什大官来,总不能是黄寺卿,他堂堂四品大员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下官太仆寺典厩署署令刘长青拜见苏大人,苏大人大驾真是蓬荜生辉,下官未能远迎,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苏晋目光自沈奚身上掠而过,看向地上说话说半就打着颤跪下刘署令,笑声道:“这里四野茫茫,天地为庐,刘大人还能蓬荜生出辉来,可见是大肚能容海纳百川。”又道,“本官听闻刘大人有个习惯,每日午过,必小憩上两个时辰,到夜里,再大憩上四个时辰,直想问问刘大人,你这能撑船宰相肚皮,可是睡出来?”
苏晋昔日身为御史,察覈百官纲常,而今虽离都察院,从前耳目却还在。
刘署令不住地磕头:“苏大人恕罪苏大人恕罪,下官再也不睡,再也不睡!”
苏晋淡淡道:“你睡不睡与本官无关,但今日沈署丞余下五十匹马——”
家中出事后,沈奚没往北平去过半个字,沈筠收到消息时真是憋满腹怒火,早产月余不说,还没出月子就忍痛将小儿交给奶娘,带十数将领日夜赶路,生怕晚步这唯亲弟弟也没。
谁知她见到沈奚竟是这个样子,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她记得他最爱洁净。
苏晋知道沈奚腿伤
“下官来刷。”刘署令斩钉截铁道,“明日往后,都由下官来刷。”
他说着,偏过头望向马厩,只见沈奚嘴里还咬着方才那根枯草,吊儿郎当样子连苏侍郎来也不曾拜见,连忙斥道:“还不快出来给苏大人行礼?”
沈奚看向苏晋,淡淡地笑下,扶着木栏吃力地从马厩里走出来,说道:“行,那下官这就向苏大人——”
话未说完,他却下愣住,因他看到苏晋身后,那个穿着暗红劲衣,眉眼与自己极其相似人。
沈奚原是扶柱而立,可在他看到沈筠这刻,扶着木柱指尖颤,慢慢松开,似是不经意,从嘴边取下枯草扔,身力气于是全压在尚未痊愈双腿上,虽有钻心之痛,好在叫人看不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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