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受拶刑,离开奉天殿后便去太医院。她手虽未伤及筋骨,但指间皮肉皆有破损。医正方徐为她上过药,叮嘱她十日内不可提笔,不可负重,不可操劳过度,切忌留下病根。
苏晋应,这才回都察院,命翟迪着人去查苏家小妹苏宛进京事。翟迪日后回复说,苏宛与那太仆寺邱使丞已走到京师附近,大约这两日就该进正阳门。
时已二月末,清明前夕,苏晋恰逢日休沐,本打算去正阳门接苏宛,但又想到朱沢微命沈奚不日便去太仆寺上任,取舍之间,便命刚从乡里回来覃照林去正阳门接人,自己去赵府别院看沈奚。
沈奚初至赵府还是月中,庭中杏树刚结花苞,而今月余过去
话咂摸番,忽而笑道:“所以你今日故意将文远侯与苏府老爷信呈于奉天殿,借着为苏时雨洗清冤屈契机,引朱沢微对她身份起疑?因他追究?你是想让东宫党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朝明没什表情地道:“随你怎想。”
朱弈珩续着笑道:“当年苏时雨落水后,十三连夜送走两个承天门侍卫,人觉得可疑,便混在朱沢微追兵里头掳个走,问才知苏时雨竟是个女子。连夜写信给四哥,跟他说应天府苏晋可利用,过三个月,四哥竟回信说,你柳大人要保此人。
“当时还不信,深以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铁石心肠出名,不害人已很好,何来保人?直到昭觉寺之变,大人险些因封令苏时雨避祸信函毁损大局,才知四哥所言不假。”
他顿,琥珀色双眸望向柳朝明:“柳大人如今是幡然醒悟还是破罐子破摔?怎突然就悟出棋子当用则用,当弃则弃道理?”
柳朝明亦默不作声地回看向朱弈珩,忽而也是笑:“此事本官故意与否有何要紧?东宫党与朱沢微之间已成死局,倘若本官不将苏府老爷与齐帛远信呈于殿上,朱沢微便不想法子杀苏时雨杀沈青樾吗?拖得愈久,局面只会愈不利,光靠苏时雨人奔忙,便是做成刑部侍郎,掌刑罚大权,也是行于刀尖之上,动辄粉身碎骨。”
他说着,添句,“眼下这种态势,想要付出最少代价扳倒朱沢微,你都不行,除非朱南羡与沈青樾出手。”
朱弈珩道:“你既知道苏时雨近日奔忙是为任刑部侍郎职,何不将就着两日后,内阁与三法司议决之时,点她名,帮她把?”
“她不需要帮。”柳朝明收袖步到石桌前,看眼朱弈珩沏第二道茶水,水清叶卷,浮浮沉沉,便将茶盏握在手里,“且也不会帮她。”
“既然背道相驰,切就该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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