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想到这里,忽然自雪地中站起身。
积在肩头与发间雪被他这动震得扑簌簌落下。
而他在原地只怔瞬,蓦地折转身,不管不顾地往宗人府方向疾奔而去。
宗人府得朱悯达之令,正连夜审讯后宫干涉案人等,见沈奚这个外臣来,本欲拦阻,但想到他与东宫关系,便睁只眼闭只眼地任他入内。
然而沈奚刚走两步便顿住。
风雪更大,天地间都起呼啸之声。
沈奚盯着那根枯枝,也不知看多久,直到它慢慢地从截,变为小段,变为个小小黑点。
沈奚看着这黑点,忽然意识到甚。
是,若说今夜之局环环相连,那定有条线将这些环串起来,正如将军征战排兵布阵,定有个阵眼。
只要找到这条串起所有环线。
余沈奚人。
这条宫道是被人扫过,可朱悯达遣散宫人之后,大雪漭漭而落,片刻又将眼前青砖黑地染成白茫茫。
就不怕有朝日,有人颠覆你心中黑白?
沈奚心中又浮起柳朝明那句话。
他慢慢地在这片雪地中蹲下身,盯着那根被他拿来画这天下棋局枯枝。
因为他看见,有人抬着个裹着白布尸体从里头出来,那张脸他认得,是朱麟奶娘。
只要找到这条线。
沈奚脑中灵光乍现——奶娘是给朱麟喂毒之人,也是停毒之人,指认十三是她,后来栽赃给淇妃是她,最后招认是皇贵妃与朱十四也是她。
最重要是,璃美人是傍晚死,而那盒有毒枣花饼中午就去宫前殿。所以,即便宫前殿所有人都没见过璃美人,奶娘自她那里取酥饼,定是见过她,且见到时,璃美人还没死。
她是自此局开始便在,并非小殿下中毒之后。
她所做每件每桩事,都是此局最关键部分,所以只有她,知道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真正目何在。
风雪太大,枯枝已被积雪掩没大半截,而方才雪地上字迹,危局,宫中大势,亦被袭夜风拂没踪迹。
沈奚愣愣地看着,忽然笑下,不是平日里嬉皮笑脸笑,而是无声,瞬即逝。
他生性潇洒,恣意度日,奈何要被卷入这旋涡之中。
这便算,还妄想着要凭己之力,己之智扭转乾坤,实在高看自己。
沈奚想,他或许只是被风雪掩去笔,多少年后,沧桑尽褪,可也要付于渔樵闲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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