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愣愣,悟出他言中意,眉间苍茫色竟刹那消散不少。
“下官给大人添麻烦何止桩两桩,大人能者多劳,下官还指着大人全都笑纳。”
柳朝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头看看天色,站起身便要离开。
苏晋又道:“大人,下官以为,谢之字说多索然无味,劳驾大人给下官支个账本,有甚劳烦之处,大人就添几笔画几笔,下官也在心里记着,日后定加倍奉还。”
柳朝明知道她惯会巧言令色虚与委蛇这套,并不当真,可回过头,却在苏晋清淡眉宇间瞧出份郑重其事。
天皇老子又是谁?
苏晋道:“下官听到这句话,觉得十分蹊跷,直觉他背后定藏着甚人,否则不会如此堂而皇之。”
柳朝明也想起早先赵衍话——光禄寺少卿,也就个正五品衔儿吧?
不同人唱不同戏,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必不是巧合。
这日栉风沐雨,苏晋实是累。柳朝明既这说,她不再推脱,径自坐在青竹榻上歇片刻。
她唇上没有丝血色,柳朝明又看她眼,沉默不语地斟杯茶递给她。
茶味在舌尖漫开,带有丝苦涩,竟是专以白芍烹成药茶。
风有些寒凉,柳朝明将角窗掩上,回身看苏晋依旧端端坐着,以为她仍未安心,便道:“半个时辰前,内阁再拟咨文,上书裘阁老与晏子言十大罪状,将刑期提到两日后,且令各部自查,有牵连者,从重惩处。”
言外之意,时下人人自危,没人想得起你,且安心歇着。
他时默然,片刻后,唇边竟浮起丝似有若无笑意:“就怕你还不起。”
苏晋歇下还没半刻,屋外便传来叩门声。
是名面生内侍,手里端着托盘,对苏晋道:“知事大人,柳大人方才说您有伤在身,特命杂家熬碗药送来。”
苏晋道:“有劳
他不由再看苏晋眼,明珠蒙尘,蹉跎经年,是可惜。
难怪老御史当年说甚都要保住她。
柳朝明语气平静似水:“你知道你伤为何不曾痊愈?”
苏晋纳罕。
“操心太过,此其;其二,太会添麻烦。”
景元帝早年屠戮成性,此事既已论罪,该当尘埃落定。
苏晋听这话,却问:“柳大人,这案子当真没有转圜余地?”
柳朝明看她眼:“怎?”
苏晋想起闹市当日,被她砍伤牙白衫子说话——天皇老子都不管闲事,你要来管,也不怕将小命交代。
牙白衫子不过名落第仕子,无官职傍身,二无祖上恩荫,纵然身后有几个北臣支持,大都官阶低微,凭什说这事连天皇老子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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