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将明,风从天末吹来,西角挺拔碧竹仿佛染上蓬清霜,女子
到底是做学问做惯人,翻起书来如老僧入定,直至外头响起拍门声,苏晋才回过神来。
天边已泛鱼肚白,刘义褚捧着盏热茶,打着呵欠歆羡道:“还是你好福气。”
苏晋道:“怎?”
刘义褚郁郁道:“昨夜孙老贼点天兵天将,二更天便叫们起身,跟他去城内各个点巡视,你是张大人点名留下镇场子,唯独没吵你。”
苏晋道:“既然把人都带走,你怎还在?”
柳大人细说。”
孙印德急忙称是,又迟疑道:“只是下官区区四品府丞,也不知该何时上门,才不至于叨扰左都御史大人?”
小吏冲车夫使个眼色,车夫扬鞭,马车骨碌碌走。
小吏弯着双笑眼,对孙印德打个揖,歉然道:“这原是过错,昨日巡城御史巡街,瞧见孙大人您当值时分去轻烟坊,喝得烂醉如泥,方才出衙门时候,柳大人还叮嘱下官,说等此间事毕,请孙大人到都察院喝茶哩。”
苏晋连夜又将《随律》,《随法典要》以及《京师街巷志》翻看遍。
刘义褚道:“不留下,你还盼着孙老贼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辈子血霉,把人都带走,也是铁心不叫你好过。你还是求菩萨保佑,今儿可千万别出事儿,否则孙老贼在外巡视,顶多算个办事不利,你这镇场子没镇住,当心都察院柳当家活剥你皮。”
苏晋皱眉道:“眼下衙门还剩多少人?”
刘义褚道:“算上,也就十来人吧。”说着,忽然用手肘撞下苏晋,乐道:“说你这厮怎荤腥不沾,原来竟藏个仙女儿似相好,嘴还挺严实。”
苏晋听他满嘴胡诌,面无表情地将门闩上,换身浅青直裰,匆匆洗把脸,才又将门打开,边冷声道:“你上回诬蔑皋言有个相好,结果那人是……”
话说到半便顿住,门外站着人,已从刘义褚变作身着藕色衣裳女子。
大理寺都察院两位堂官并头找上门来,她不敢怠慢,加之日前看过贡士名册,心里猜到这次仕子闹事并非面上看着那简单。
自古科场案无不是场连皮沾着骨头血雨腥风。
景元帝更非仁慈皇帝,十余年前那场声势浩大谋逆案,罢中书省,废宰相,株九族,牵连万余人,直至今日还在追查同党。
苏晋知道,也正因为此,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没有去找上十二卫,而是吩咐区区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若当真有仕子闹事,只当是,bao民收押。
只有将事件本质化繁为简,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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