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脸色变,当即撩袍跪下。
“老太太若还气着,便是打骂皆使得,切莫再说这般严重话,着实令儿子听不好受。”
老太太见他跪下心下惊,后背猛地从那四方蟒锻引枕上脱离,坐直身体就要伸手拉他。
跪在她榻前人昂藏七尺,身藏蓝色金线勾勒宝相暗纹常服,愈发衬他身姿挺拔,仪表非凡。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儿子,老太太却觉得如今已经彻底看不透他,若说在他少年时,她这做娘还
王婆子硬着头皮去院子里回话,全程没敢抬头去看他们家大爷神色。
宋毅倒是面色如常。待听完后便点点头,嘱咐几句要好生伺候老太太,莫让其气急伤身,待过些时日老太太气消他再过来探望等话,便带着福禄转身离去。
没过两日功夫,宋卫两家就平静解除婚约。
卫家长房太太来还信物和庚帖时,老太太几乎是强打着精神走这遭。虽那卫家长房太太如既往热络,似乎看不出丝毫芥蒂,可老太太心里如何能得劲,便是连敷衍笑都难以挤出。
待卫家太太离去后,老太太就病倒。
本朝有给婚期将近男女做生辰八字批语习俗。纳吉时候会问名占卜次,大婚之前还会再行次批语。不过后者不过走个过场,批语也不过是图个吉利罢。
老太太握着黄纸批语双手直颤。
明明纳吉时候他还是四角俱全金贵命格,怎眼见着要大婚,这金贵命格却变成伤宫驾煞、煞刃俱全煞命?
偏是这档口。偏是这档口!
老太太不是傻,这手笔是出自哪个已是不言而喻。
宋毅前来探病。
这回老太太倒没令人将他赶出去,只是也没给他什好脸色看,在病榻上阖着眼皮拉着脸副不欲搭理他模样。
宋毅几步上前至老太太病榻前,自责道:“老太太消瘦。皆是儿子过错,儿子特意过来给老太太请罪。”
终于听得他开口承认,老太太这些时日憋着这口火气腾便起来,不由捶床捣枕恨声:“假惺惺说这些给哪个听?只怕心里头不知盘算着怎样官司,嫌有个老太君在你等头上杵着,碍着你眼,耽误你事,处处指手画脚罢!”
这话说就有些诛心。
当即怒目肿筋浮。
老太太哑声大咳嗽好几阵,直吓得王婆子等人给她抚胸拍背好会,方缓过伐来。
王婆子小心看着老太太脸色,讷讷道:“老太太,大爷还在外头院子候着……”
老太太张脸瞬间又难看起来,呼哧呼哧连喘几口粗气,手握拐杖狠狠触地怒敲数下,愤声吼道:“让他滚!”
屋内人皆悚然惊。无不垂低脑袋瑟瑟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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