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却似是豁上去,依旧掷地有声道:“古法亦讲究‘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奴婢认为,即便您是高贵主子,亦不可以欲加之罪。”
目光落在那漆黑瞳仁上,他紧盯着那其中浓烈不屈之意,出口话依旧沉冷:“放肆,你个卑贱奴婢却敢质问主子,实属大不敬。哪个教你规矩。”
苏倾也看着他,定定道:“是,在大人眼里,奴婢卑贱低微,算不上个人,只算个物件,可能还是个牲畜……”
握紧拳,她逼退漆黑瞳仁里湿意:“可是大人,奴婢浑身上下构件却偏偏与‘人’无甚差别啊。奴婢也有身皮肉,也有五脏六腑,亦有身骨血,受磋磨,遭羞辱,不是没有感觉死物,其感觉,和‘人’是样……”
微吸口气,苏倾缓缓,又道:“当然大人此刻可能不以为意,觉得奴婢这种卑贱身子不配当人,只配当个牲畜,主人让她如何就如何,哪来这多问题?可奴婢还是想斗胆问上句,若奴婢真是个牲畜,您往日那些个夜里,又对个牲畜做过什呢?”
?
昔日,他用手段,用强权,霸道残忍将她风骨寸寸击碎。于是,她认清现实,从此垂低脊梁,不反抗,不挣扎,如他所愿认真做好个卑贱奴婢。如今转脸却又怪责她乖巧恭顺?
是何道理呢?
她都这般步步相退,他还要这般步步紧逼?
“奴婢做错什……”
微顿,她齿冷:“大人您口味还真重。”
宋毅眯眼看她,胸间本已消散些许怒意又开始翻腾起来。又有些心烦意
正沉着脸还欲逼问宋毅猛听到她若有似无喃喃声,还当自己听差,刚想出口令她再说遍,却见那厢本是低垂着脑袋于这刻却猛地抬起。
那双素日里总是平静,恭敬,柔顺眸子,此刻漆黑深不见底,却无端令人感到那漩涡最深层燃烧着层层焰火,灼烫,炽烈。
她高昂着头无畏与他对视,神色是前所未有坚毅。尚沁着血唇瓣微启,吐出来话却字字有力,句句铿锵。
“敢问大人,奴婢可曾做错什?”伸手按住床榻沿边,她慢慢站起身,在宋毅面前挺直脊背,看着他说字句:“奴婢已经如大人所愿,尽个奴婢应尽本分,大人为何还不满意?奴婢若有错,大人是打是罚或是杀,那是奴婢罪有应得。可敢问奴婢做错什,让大人这般轻贱对待?”
宋毅有刹那失神,竟觉得这奴婢傲骨嶙嶙而立模样,仿佛在这个瞬间如那蒙尘明珠被拂去灰尘,又如那被囚于笼中凤凰挣脱桎梏,刹那绽放光芒甚是璀璨夺目,耀眼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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