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明白这座楼台坍塌,本不应该怪到个人身上,有人借此牟利,有人居心叵测,甚至楼台建与不建都在两可之间。
可是那又怎样呢?
即便找到偷换木料罪魁,即便查清切真相,哥哥便能回来吗?
曹昆德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
曹昆德身后门虚掩着,曹昆德招招手,让墩子撤开,很快,昨日那个穿青裳小姑娘就出来,她再度去山间残垣之上,和几日前他样,跪在废墟之上,拼命挖着什。
曹昆德慢慢靠近,“孩子,你在找什呢?”
“阿爹。”过许久,青唯才道,“阿爹被埋在下面。”
她说这句话瞬间,似乎意识到什,或许是温阡再也回不来,或许是辰阳山中匆匆别,便是她和父亲最后面,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接连不断地砸在手背上,眼前石块沙土上,可是她整个人是无声,抬袖揩把双眼,又继续往下挖,手指上遍布血痕。
不眠不休地跪在废墟上,徒手渴盼着能挖出张正清尸身,途中或有人见不忍,想要上前相劝,却被老太傅拦下,“随他吧,也许这样他心中会好受些。”
后来个清晨,张远岫终于支撑不住,在废墟上睡去,待到他醒来,远远瞧见个穿着青裳小姑娘身轻如燕地躲过侍卫巡逻,四下找着什。
他沉默片刻,刚要过去,忽然见这个小姑娘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带着往远处去。
带她离开那个人是个穿着祥纹幞头太监,张远岫知道他姓曹。
虽然难过到极致,张远岫还是瞧出端倪,在这片残垣断壁之中,到处都是伤心人,有谁会刻意避开侍卫巡逻呢?
这刻,张远岫忽然觉得同病相怜。
曹昆德于是回过头,看张远岫眼。
张远岫看懂曹昆德眼神,他好像在问,“现在,你觉得这座高台坍塌,是她过错吗?”
你想得太简单,有天你会懂。
后来确渐渐懂,他开始明白,洗襟台坍塌,是因为有人偷换底层梁柱木料,以至楼台根基不稳,支撑不许多登台之人。
隔日,张远岫找到曹昆德,“被你救走那个人是重犯吧?你想包庇重犯?”
曹昆德打量他眼:“咱家认得你,你是张家二公子。”说着,他又道,“不错,洗襟台总督工温阡之女,正是咱家救走人。”
张远岫听这话,头也不回地便往山下临时衙所走。
曹昆德悠悠道:“你想害死她,要去衙所揭发她?”
“她父亲督造洗襟台坍塌,兄长丧生在楼台之下,如何不能揭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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