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听曹昆德说完,时不言。
她不信曹昆德与药商死全然无关,但有句话他说得对,做事做绝,这案子若换他做主谋,手腕必然更狠。
青唯问:“如果不是义父,那是谁?”
这问掷于浓夜幽暗里,无人回答。
她与曹昆德之间信任本就脆如薄冰,在几年岁月里寸寸皲裂,适才她破开门那瞬,薄冰瓦解支离,她知道,他什都不会告诉她。
雪粒子飘洒入户,几乎扑灭桌上灯,冷风刀子似,寸寸割在面颊。
曹昆德却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吩咐:“墩子,把门掩上。”
随后,他从木匣里取出只剃指甲锉子,连眼皮都没掀,“怎?药商死?”
“不是你派人做吗?”青唯道,“翰林诗会当夜,你说何家势大,难以连根拔起,除非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你教杀几个药商,迫使他们闹起来、告御状,今夜发生切,不正如你预期般?!”
“法子是咱家教你,可你为什认为是咱家做呢?”曹昆德慢条斯理地道,“再说,百余药商状告何家,这不是好事?何家偷梁换柱,牟取牟利,何拾青何鸿云父子行事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早就该有此下场。药商不死,你想等朝廷慢慢儿查,慢慢儿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青唯垂下眸:“先走。”
“等等。”曹昆德唤住她,他翻开两个茶盏,提起瓷壶,“茶还温,坐下来,陪义父
“何家视人命如草芥,今夜滥杀药商之所为,难道不是视人命如草芥?药商何其辜,为达目不择手段,这样与何家有什分别!”
“可是人死都死,你眼下来找咱家,有什用呢?咱家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曹昆德道,“不过你说得对,这几个药商,死得确实可惜,尸身怎先被巡检司发现呢?若换咱家,咱家可不这干。”
青唯听这话,沉默须臾,“义父这意思,今夜药商之死,确实不是您做?”
“若是咱家做,咱家可不在那荒郊野外动手,咱家会命人把药商们堵在流水巷,将尸身抛在最繁华沿河大道,待明早天亮,千百人起发现惨案,岂不更好?既然要把事情闹大,何必局限于药商,不如将整个上京搅得人心惶惶。”曹昆德道。
他看青唯眼,语气和缓,“虽然你误会咱家,咱家呢,不会怨你。你出生江野,朝中局势看不分明,何家在高处立得太久,难免不把下头人当人看,到何拾青何鸿云这两辈,寡义狠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朝中有人看不惯他们,自然会在恰当时机出手。那些都是老狐狸,想法,难免会跟咱家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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