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声,谢容与此刻心也很静。
静得像成亲那日,他拿玉如意掀去她盖头,像阳坡校场大火里,她在箭楼坍塌时,抬手遮住他眼,他抱着她,起跌落高台。
像束光穿透暗无天日烟尘,抵达残垣断壁深渊。
从此,他生命里就有更重要。
他知道,江辞舟拦不住兵马,可是,如果——
江辞舟沉默许久,随后转过身,面向何鸿云众人。
“你们说得对,江辞舟是拦不住。”
他声线泠然,久立在荒原上,抬起手,慢慢扶上自己面具。
这刻天地很静,似乎只余落雪声。
这张面具是怎带上,江辞舟已快忘。
襟台下重犯,罪行太重,倘若不审,朝廷上定然异声难平,还望虞侯让下官把人带走,下官向您保证,只要崔氏无罪,下官定然将她完好无损地还给虞侯。”
到这时,青唯也看出此间利害。
如果她不跟着刑部走,那何鸿云必然会将袒护嫌犯,甚至共谋劫狱罪名扣在玄鹰司身上。倘是这样,玄鹰司今日就没同押送崔弘义回京资格,这不正是何鸿云想要吗?
她怎样不重要,事情到这步,只要叔父在江辞舟手上,何鸿云罪行迟早都能昭示天下,她这路险难走来,要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当初薛长兴投崖,她在断崖前立下誓言,早已做好付出切准备。
谢容与伸手,扶住面具,缓缓摘下。纷扬大雪洗去天地尘烟,日色挣破云层,他也该试着自深渊挣脱而出。
时隔五年,眉目初现。
“
他只记得洗襟台坍塌那日漭漭急雨,与残垣之下暗无天日。在伤重回宫年时间里,他无论清醒还是昏睡,每日都反复陷在铺天盖地烟尘里,耳畔不断地回响着自己那声“拆吧”,那是这世上最深重诅咒。
他无法踏出昭允殿,甚至不能立在这朗朗乾坤之下。
直到年后,他带上这张面具,作为另个人而活,才头回立在这白日青天里。
但这也不是他。至少不是从前谢容与。
江辞舟以为他会终身藏在这张面具之下,收敛起自己性情与锋芒,活得不再那像自己,可是,世事真是难料啊。
青唯翻身下马,在江辞舟面前顿住:“可以……”
江辞舟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他也下马,“你不能。”
中郎将见这情形,在旁讥诮道:“江虞侯,看来你这娘子倒是比你识大体,大局如此,人证据在,你拦不住——”
语未尽,江辞舟蓦地转头看他。
隔茫茫雪,隔张面具,中郎将竟是被这侧目气势摄住,到嘴边话全都咽去喉咙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