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窗外那面湖泛出枫糖浆似颜色。周子轲居高临下,看到湖畔那座小教堂里,正有小队人出来,他们乘上辆车,同下山去。
小时候,那是个呵气成霜冬天。周子轲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瞧这座教堂屋顶。他站在山坡上棵银杏树后面,望见那座小教堂前人来人往,狭长山路上满是陌生车队。哀歌演奏起来时候,周子轲发现有落叶飘过他眼前,落在他脚下泥土里。
这些美丽叶片死去,它们会逐渐腐烂,与泥土,与根植在这里树,这座山,化为体。
周子轲视线在卧室里打转,又落回到那些上下起伏、翩飞金色小鸟上。
他不止次地想知道,当初妈妈为什不等他,为什要骗他。为什点也不信任他,不肯对儿子说她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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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轲把那二十个零件拼做只环,沿着下层机箱缓冲垫上凹陷痕迹准确无误地放下去。
唱机唱头没有替换品,周子轲把它拆下来,对着唱针顿打磨,原样子装上去。他打开张唱片封套,把唱片拿出来放到唱盘上。
金色小鸟们已经准备就绪,周子轲把唱头搁到唱片上,阵长号和萨克斯悠扬前奏,缓慢从他手里流淌出来。
吉叔正在楼下带人布置餐桌,检查红酒温度,听见这动静,他抬头。
因为周子轲是个自私幼稚人吗。还是因为他还不够好,不够强大。妈妈知道他保护不她,拯救不她,所以妈妈就这走,让周子轲在腔虚幻自信里徒劳地,厢情愿地努力。全家上上下下,没有个人透露星半点给他这个做儿子。所有人都放弃与他沟通。归根结底,没有人相信他能给蕙兰带去快乐、幸福。
他是有很多没说话想对她说。在年少设想当中,听到老唱机发出歌声,妈妈是会笑。妈妈会相信,她“无所不能”小儿子能做到这多不可能
苗婶也换下围裙,她回到自己房间,要在晚饭前洗掉身油烟气。听到年轻时候常听老歌从不知何处响起来,她揉头发里泡沫,不知不觉还跟着哼唱两句。
周子苑说:“这不是妈妈爱听那支歌吗?”她把饭前要服药片拿在手里,监督爸爸吃药。周世友听见那个美利坚小个子男歌手歌声从外面走廊传出来,他眉头挑挑,没开腔。
朱塞对年轻男人讲,那位郭小莉女士:“确实是‘刚直不阿’,可把子轲为难坏,怪不得周叔叔夸奖她。”
金色小鸟挥动着翅膀,随着唱针来回飞舞。
周子轲烦闷心情仍旧是得不到纾解,他靠在窗边,看外面远山之间沉淀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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