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猛地睁开双眸。
他身冷汗,剧烈地喘息,心有余悸,他安慰自己梦都是假,却又止不住地、怔怔地摸上自己后脑勺,那里确实有道凸起疤,只是被黑发遮住,所以无人发觉。
沈浔扭头看向窗外,天黑大半,愣几秒才想起来,冬天夜长昼短。
屋内是浓重黑影,落入他漆黑瞳孔里,变成终年不化阴霾,他静静地坐许久,落日转瞬没入地平线里,太阳余温消散,屋内快没有光亮。
忽然,凝滞空气里道铃声响起。
,杨彬叫醒他。
神志恍惚地下车,走到家门口,沈浔将大包小包丢在玄关,换上大半码拖鞋,鞋底在瓷砖上拖曳。
走向卧室途中,沈浔迷迷糊糊回想起来,其实他才搬进梦泽兰苑没多久,但这里,却是让他感到最放松地方,小腿蓦然抵上床沿,他已经走到床边。
沈浔感觉到解脱,他头倒在棉被上,然后蜷进被窝里,头也埋进去,只露出小截带有弧度发顶,冷空气里,他变得无懈可击。
他又开始做梦,好像每次亲眼见到沈泰安脸,晚上睡觉就会做噩梦,没完没梦境,陈年往事投影——
沈浔沉默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用指尖去够手机,不是领导加班电话,是孟远岑。
他松口气。
手机屏幕光在黑暗卧室里显得刺眼,沈浔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忍受强烈、具有穿透力光线,却始终没想起来把卧室灯打开,他贪婪地听着孟远岑声音,才隐约感觉周围切在逐渐脱离方才梦境背景,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终于有空给你打电话,对,你那边方便语音聊天吗?有些话题是不是得收敛着聊?”
沈浔闻言怔片刻,才回想起来自己还没和孟远岑说
老房子里只有少年和父亲两人,父亲手掌死死揪着少年头发往墙上砸,少年死命挣扎却无法逃脱,血沿着白墙流下,滴在运动鞋鞋尖上,滴答,滴答。
后来梦境扭曲下,荧幕在全黑后缓缓亮起,少年转眼长大成人,住在自己和恋人合租新家。
门外响起敲门声,长大少年刚打开门,就被双大手抓住头发,沈泰安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将他按在客厅墙壁上反复地砸,然后狠声质问他,“让你出柜,让你出柜,你以后还敢出柜吗……”
奇怪是,长大少年明明拥有反抗力量,却意外不再挣扎,好像他默认无论如何努力,他也无法从沈泰安手里逃脱,因为童年已经失败过无数次。
于是他麻木地等着眼前世界先是变得模糊,再慢慢变成血红色,血液溅上白墙,蜿蜒而下,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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