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岑闻言静了几秒,却是开玩笑一般说道:“哪里一知半解?你可以问我,说不定我能给你解答一番?”
沈浔先是一怔,随后无声地笑了笑,默契地不再延续最初的话题,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大学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自从考完期末之后,学过的刑法忘得一干二净,考试之前往往一知半解,考完试之后哪里都不解。”
孟远岑跟着笑。
后来他们心照不宣地继续闲聊,说些轻松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通话结束时,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孟远岑平时都住在桦大的教师公寓,这个周末因为孟远柠路上发生小车祸,回了一趟孟家。
在此之前,沈浔从来没有真正地把初见孟远岑时,对方说的他们之间的交集放在心上。
因为他好像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先入为主地默认一个大学老师和一个公安法医不会有太多的关联,默认他们见到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面是受人尊敬、诲人不倦的老师,三尺讲台下,自有无数的学生向他们表达谢意,另一面是游走在阴暗里的法医,人心有时候比腐烂的血肉还要可怕,唯有正义会记得解剖刀是他们的武器。
但如果那个老师是刑法老师呢?
刑事诉讼法赋予公安机关侦查权,人民检察院检察权,人民法院审判权,每一个刑事案件都会经过侦查、检察和审判三个阶段,法医作为鉴定人协助侦查人员破案,律师作为辩护人或者诉讼代理人参与审判活动。
他才转身从阳台走出来,抬眼就撞见卫生间方向,孟远柠叼着一个牙刷探出头来,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调侃,“打这么久的电话?和暗恋对象煲电话粥了?”
“刷你的牙吧。”孟远岑怼回去。
老哥这个反应,看样子是猜对了,孟远柠还挺得意。
刷好牙洗好脸,她故意跑到孟远岑面前,拖长了音调,摇头晃脑地问:“等会儿老妈买好酱油从超市里回来,问我和沈浔的事,我该怎么说呀?”
他和孟远岑加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环节,却一头一尾串起整个案件,从查明真相到惩罚罪犯。
大学进入法医学专业以后遇见同类的感觉,在此刻毫无征兆地复现了,沈浔半垂眼帘,轻声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跨专业选修,我选过刑法。”
“真的吗?”
“嗯。”沈浔接着说,“我借给你的那本书,就是在我们刑法老师的推荐下购买的,虽然后来我看的一知半解。”
指尖微颤,他的目光下移,被掌心一把接住,“以前那时候吧,我什么都不懂,上刑法课的老师风格幽默诙谐,我和几个室友每次上课,都是把刑法案例当成故事听,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案例的背后都是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