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念郎小小团窝在沈言之身旁,胖乎乎娃娃像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他翻开千字文,指着行高声念着,“年矢每催,曦晖朗曜,后面……嗯……这三个字都不认识……”
“璇玑悬斡,晖魄环照”,沈言之字字背着,“璇玑指北斗前四星,晦魄是天上月亮,北斗随四季变换转动,月光洒满人间——”
沈言之认真地说给念郎听,念郎歪着脑袋听得极用心,因后面剩不多,沈言之索性都讲给他听,沈言之念句,念郎跟着念句,这就是念郎佩服沈言之地方,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无论问他什都能字不差地背出来,不仅仅是千字文这种开蒙书,就连有名画本戏剧也难不倒他。
念郎是聪明孩子,也好读,这千字文握在手里还没到半月,就已快背完,只是四岁才读千字文还是有点晚,只能以勤补拙。
不知过多久,门外人直站在那儿痴等,没有冲动地立即派人抓他回去,也没有狠厉地质问他当初为何逃跑,不是温柔,不是疼惜,而是隐隐约约地觉着,这个站在他面前如金如玉人,突然脆弱得像是团雾,要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否则急燥,轻轻碰,便散。
那儿趟”
沈言之点头。
傍晚时分,小桥流水,酒味飘香,沈言之早早地收摊,个人往巷子深处去。走得很慢,木杖在地上敲来敲去,路上孩子见他都绕着走,偶尔也不乏指指点点,沈言之早就不当回事,若要记在心里,烦只是自己。
听说兰亭白玉兰最近开花,引得无数文人骚客共赏之,沈言之是没有那样好福气,但也像挑个静谧时候去喝杯黄酒,闻缕芳香。
快走到家门口,却听见有人远远地便喊他,“沈哥哥!沈哥哥!”
天色渐晚,沈言之也讲差不多,慢慢伸出手捏捏念郎胖乎乎脸颊,催他赶快回家,“千字文就此背过即可,让你黎爹爹给你讨《诗经》《论语》来读,不求句句读懂,只求字字背熟”
念郎忙点头,“
沈言之愣,听出那人声音,复行,笑道,“你怎自己跑出来?”
是软糯念郎。
念郎手握本千字文,跑上前扶着沈言之,声音里皆是委屈,“沈哥哥总不来家,这上面些字又不识,实在着急,就来”
沈言之握着念郎小手,拉着他走进院子,笑着,“走,进去说”
切心思皆落在念郎身上,便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偷偷摸摸安安静静跟着道身影,在黄昏余光里拉出长长影子,半掩门后,毫无波澜地看着院子里两人,将心中颤抖和不安隐藏在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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