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唯一的烛火被床栏遮住,只能借着烛光月光看到地上模模糊糊的倒影,沈言之静默着,颤抖着,恐惧着,像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与殊易初遇,一人权倾天下一人卑微如尘,他也这样无助过,也在殊易的怀里恐惧殊易有一丝不满而要了他的命。
没有什么不同,沈言之不敢回过头,那一定是一双冰冷的眼睛,没有情绪,没有温情,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未曾变过。
殊易的话语划破寂静的夜,“若你必死,朕一定亲手杀了你”
第二日回宫,都察院果然上奏弹劾青州知州崔怀让,条条证据列举崔怀让罪名,帝大怒,下令缉拿崔怀让进京会审。崔怀让贪污青州水患赈灾款五十余万两,证据确凿,其罪当诛,不过圣上感念崔家忠良,崔怀让及相关人犯
得他生疼,压抑住即将破口而出的惊呼,仅皱了皱眉头。
等着躺好了,沈言之蜷缩着,才回答殊易刚才的问题,“没有了,没什么再喜欢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这种沉默持续了多久,直到沈言之以为背后的殊易已经睡着,却听到殊易的声音打破寂静。
“承欢……你知道我盼一个孩子盼了多久吗?”,殊易突如其来的感叹吓住了沈言之,不知他为何突然又提起此事,全身颤动了一下,殊易感受到他的恐惧,揽着他的手更使劲了些,“那本是死罪,朕该杀了你,为那孩子偿命”
自称由我变成了朕,沈言之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他甚至以为殊易是想旧事重提,在宫外了结了他。
只是,殊易在他身后叹了一口气,悲凉无助,又有几分无奈,“你还自比董贤邓通?承欢,说不定你会死在朕前面,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沈言之又是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可殊易按在他腰间的手又是一紧,后背与殊易的胸膛紧贴着,他想念许久的温度与味道,明明应该暖如春风润似玉,却像紧贴着天山上的一抔雪,冰冷透进骨髓渗到血液,全身发寒。
“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殊易又重复一遍,声音中带了些许狠厉,似乎在责怪一般,他知沈言之这事做得极妙,谅他或许都查不到破绽,可凡事碍不住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由宫里传到坊间,即便做得再天衣无缝,只道一句人言可畏。
“怕……”,沈言之颤颤巍巍地开口,在炎热的夏夜里,手脚冰凉,“也不怕……”
殊易自当他是语无伦次,很想看看怀中少年的神色,是在笑亦或在哭,还是在恐惧担忧,只是他怕转过身的一刹那,会忍不住掐住他的脖颈,恨铁不成钢般地慢慢收紧,与其死在刀下死于鸩酒,倒不如死在自己手里,这是他的人,无论他喜欢与否,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