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玄明幽光,从这些山障后透出。贪、爱、恶业这些平日里听惯、听厌佛家常提辞藻,此时此刻终于能细细地去字字咀嚼琢磨。
待众僧跟着念诵完,那清朗雄浑声音又念道:“汝负命,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心,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他话音尚未全然落下,薛崇简只觉支鸣镝伴随者二十余载光阴,毫不留情穿破他心扉,汩汩流出尽是脓血。时疼得他浑身发颤,却又忍不住畅快地要叫唤出来。
他心中有菩提树,也有优昙花和明镜台,无论经历百千劫难,他们就在那里,不生不灭。武灵兰和李成器,爱他和他爱,皆是他缠缚,因这缠缚方有生死苦痛,离合,不舍,思念,痴想,怨悔,期望,若无苦痛,便亦无法知生之贵,爱之深,他此生已经沾染这爱欲,他因心爱他们,也因色爱他们,这爱恋此生解脱不开,若真有来世,他亦不求解脱。这便是他因缘,他生死,他缠缚。
煦暖晨曦终于射穿他眼前黑暗,他本以为无可流连无可追寻人生,终于显出条绵长道路来。他哀恸,被佛音用二十个字概括地明明白白,他畏怯,终于顿释。他所思所恋,从三年来沉淀寂静淤泥里挣出来,开成朵洁白莲花。
他快步转身,急切地向马厩奔去,果然施淳佝偻着腰,正在给他那匹青玉骢加草料,他哆嗦着去解缰绳,施淳诧异道:“郎君要出去?”薛崇简难以抑制心情激荡,颤声道:“要去长安,马鞭,马鞭呢?!”施淳近三年来,都不曾见过生气浮现在这张俊朗面庞上,他也无端激动起来,忙解下犀牛角手柄马鞭递给他,又急急拿出块牌子道:“这是郎君让奴子从别驾府要,郎君拿着,路过关都有用。郎君身上有钱?”薛崇简忽然笑,道:“不用,马半天就能到长安,阿翁,多谢你,会派人接你回家。”他踩蹬子翻身上马,振缰绳,青玉骢出窄窄马厩门,听蹄声初时还是走,渐渐蹄声踩踏山间石路声音趋于急骤,想是已经撒踢奔跑起来。
施淳慢慢跪下来,向西方虔诚地叩拜,那里有太平公主与驸马薛绍坟茔,有极乐世界宝树婆娑,有观音如来渡切苦厄。浑浊地泪水淌入山间潮湿清凉、混合着青草涩香与牲畜膻臊气息土地,他喃喃道:“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公主驸马在天有灵,保佑郎君此去平安……”
薛崇简路不饮不食,除过关时要检查腰牌外,他马不停蹄,西入潼关,直奔长安畿辅。他青玉骢是难得良驹,从蒲州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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