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间,嘴角就会扯出个略带轻佻笑容,眸子中光彩就能映亮眼前黑暗。他等片刻,薛崇简只如老僧入定般动不动,他忽而想起,薛绍临出事那两年,身上也常常带这种沉寂暮气,心中又是疼,抬袖擦擦被泪浸湿眼角,轻轻带上门去。
薛崇简坐夜,后来连那只蜡烛也熄,眼前沉入片茫然黑暗。他听见窗外草木被风摇摆地簌簌沙沙,如同有人在暗夜中悄然地呢喃自诉。他听见寺后清泉淅淅沥沥流水,不急不徐,点滴地催人愁肠。他听见屋内有促织时高时低鸣唱,他听见不知从何处山林野寺中传来夜钟,如同长安太极宫里钟声,仿佛是绕山度水萦绕在他身边,恍如隔世。
他听到许多声音,想到许多事。无法入土妻子,远在洛阳被迫出家妹妹,已经不在人世父亲、母亲、舅舅、大哥、弟弟们,自然,还有长安城里李成器。生者与死者,被黑暗模糊界限,伴随着不绝如缕袅袅夜钟,在他眼前不断闪现。不知过多久,他听到声鸡鸣传来,不会儿,远远近近响起鸡鸣,鸟雀啾啾啼叫,他知道,对山上普救寺,山下蒲州城,乃至对整个大唐,将开始在阳光下度过平静繁杂天。只是当第缕晨曦射入窗子时,他忽然感到胸膛里边寂静空旷,想不起这夜究竟听到什,想到什,昨夜往事如同朝露般在晨光下消散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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