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临送目,只剩片旧江山,摆满斜阳下。
李成器缓缓跪倒在地,伏在栏杆上啜泣出声。他这年都不曾再哭过,总以为泪已流尽,心已成灰,湮灭希望后眼泪不再有意义,他心甘情愿掐断思念,每日里周旋着忠臣孝子游戏,在往返于皇宫王府之间奔波劳碌,委曲求全。原来他还是忍不住,在这惊飙驱断雁,古木敛昏鸦时刻,三百六十日强压下相思如鸩毒般,终于不可遏制反噬,要将他魂魄撕扯成断絮残梗。
他哭得阵,忽听身后有人带着爱怜柔声道:“凤奴。”
他大吃惊,回过头来看见父亲,忙抹把眼泪,慌乱地跪起来道:“爹爹怎到此处来?”太上皇爬上来已十分吃力,扶着李成器肩头,缓缓在围栏上坐下,喘口气才轻声道:“这路上,看你精神都不好,方才你个人出来,有些不放心——你别怕,只说出来走走,只带个内侍,看见你在上面,就让他在底下等。”
李成器见父亲抚着胸口,似乎十分虚弱,又愧又急道:“儿子该死,让爹爹忧心。儿子送您下山,传太医来看看。”
太上皇摇摇头,道:“无妨,歇歇就好。”他悲悯地望着儿子,道:“你方才,是不是想到花奴?”李成器不敢仰视,他肩头微微颤抖,只是哽咽着道:“儿子该死,是儿子该死……”太上皇心中作痛,他想起当日李成器也是这般伏在自己脚下叩首哭泣,那时候他这个做父亲,还能许儿子些希望,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日复日思念中,将青春寸寸熬干。
太上皇凝目山下片刻,忽然道:“你去看看花奴吧。”李成器吃惊,似未明白父亲话中含义,太上皇低声道:“这里不比皇宫长安城禁卫森严,可以想法子送你下山。”他伸手指东方道:“那里就是潼关。”李成器颤声道:“爹爹,这不行,若是陛下知道……”太上皇黯然笑道:“每日都在担心,花奴那样性子,在蒲州举目无亲,是怎熬下来……”
李成器想,定是方才哭泣带来眩晕还没有散去,他心怦怦乱跳起来,竟不愿去思量,这举动会带来什后果。他目光随着父亲所指方向望去,暮云深处便是拱卫长安潼关,潼关之外便是他魂梦所系蒲州。他听见个孩子脆生生道:“们会骑马!等们长大,就骑马到长安去!”花奴为他,连死亡都不曾畏惧,他却因短短四百里,将花奴弃置三百多个日夜。
他生都在畏缩避让,在高墙深院中低眉顺目,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纵马驱驰回。他想跟花奴说说话,说说自己思念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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