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天下诏可定,以为过得几日,就可以招姚崇宋璟回来,以为凭他和刘幽求张暐几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削去太平根植于朝堂数年势力。姑母如此迅捷得到密报,大理寺如此迅捷判决,眼前紧闭宫门,终于让他看清真相,在这太极宫中,他不过是个可笑傀儡。所以刘幽求不能死,这已是他最后可用之人,若是这次再让臣子替自己受过,他就会成为真正孤家寡人。
太上皇与豆卢妃均是夜未眠,到四更时分,内侍又来禀报:“宅家在殿外晕过去。”太上皇叹口气道:“负他进来吧。”时内侍背负着李隆基进来,便放置在坐榻上,李隆基原本晕去不沉,只是跪夜实在筋疲力尽,被内侍喂口水,揉着膝头,也就悠悠醒转。他在灯光下看到父亲和豆卢妃都站在自己身边,咬着牙从榻上溜下来,双膝着地刻才惊觉痛如万针攒刺,倒抽口冷气下紧紧咬住牙关,却是言不发。
太上皇挥挥手吩咐内侍退下,转身取过桌上本书册,递给李隆基低声道:“读过这段?”李隆基脑中犹有些晕沉,朦胧望,却不过是本孟子,正翻到《梁惠王上》篇,这是他幼年就读烂,趁着假做读书,垂下眼睑悄悄喘口气,心智渐渐清明,已知父亲未尽之语,双手将那卷书册捧上道:“臣知罪,听凭太上皇责罚。只是刘幽求有匡扶社稷之功,在八议之列,请太上皇开恩免死。”
太上皇缓缓坐下道:“若是赦他们,你能保证,不再出这样事?”李隆基低声道:“是否他人发难时,臣也只能束手待毙?若这是爹爹意思,为何当初不传位于姑母。”太上皇皱眉道:“你姑母和则天皇后不同。她是李氏脉,归根到底,是要李氏江山太平昌盛。何况……”说到此处,皇帝稍稍顿,放低声音道:“三郎,你如此年轻,为何就容不得她几年?”李隆基缓缓抬头,虽他面色苍白之极,双目却矍然带着剑锋寒光,他低声道:“汉质帝驾崩时更年轻。”
太上皇遽然拂袖而起,神情中少有地显露出惊怒之色,叫道:“三郎!”李隆基叩首道:“臣死罪。”太上皇踱上前来,蹲下身去,扶起李隆基双肩,道:“爹爹不求你太多,只求你不可害你姑母家性命,好?”李隆基望着父亲面上无助与哀恸,想起王琚话,迟疑刻道:“臣领旨。”太上皇摇头道:“不要你领旨,要你起誓。”李隆基心中稍稍震,慢慢跪正身子,朗声道:“臣李隆基对李氏列祖列宗起誓,若施兵机于骨肉,此生亦受此祸。终身夫妇相疑,父子相仇,妻女不保,帝业不守。皇天后土,伏惟照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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