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驱使百姓去征战,不会打破万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花奴,三郎或许略有倨傲,但那只是对我一个人,并不妨碍他成为怀保小民的明君。这世上没有比战乱和苛政更可怕的灾难了,这种灾难不是落在某个人身上,它会毁灭一整代人的希望。我受了天下万民二十余年的供养,至少要让我自己,不能成为这灾难的缘由。”
薛崇简靠在李成器怀中,只觉他说到激动处,身子都微微颤抖。薛崇简不知为何,望着那天水之中的明月,视线中竟也微微起了涟漪,他点点头道:“我懂得,你的心愿,我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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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器与薛崇简在洛阳一住半年,待肃明皇后与昭成皇后的惠陵与靖陵竣工,他们返回长安,已经是一年将尽时。返京之后便是忙忙碌碌的除夕与上元大节,今年是皇帝登基后第一个上元节,虽然皇帝天性不喜喧闹,却依旧要做足除旧布新的架势来,上元休沐三日,由太平公主和皇帝的两位妃子捐助脂粉钱,在长安城内设三日花灯会,天子一家人坐于承天门上观灯,与民同乐。李成器第一次过如此忙碌的节日,身边总是被人群环绕,耳畔永远有人说话,疲惫中带着恍惚,全无一点欢喜之意。
到了十六日,因还在休沐假内,并不上朝,各位皇子皆回归府邸睡觉。因整个大节都不曾好睡,昨晚又熬了通宵,李成器睡到午饭时候方醒来,头脑中犹有些昏沉,连骨头里都生出一股酸意来。他望着帘帷出神,想起回京后所听闻的一切,心中便不觉复又沉闷。
虽然归来的日子短,但也够他了解许多事,成义告诉他,如今父亲聆听宰相奏事,总是先问:“与太平议否?”再问“与三郎议否?”而姑母所奏,父亲无有不听,半年来由姑母举荐而骤登高位的*员已不可计数。数日前听说姑母在光范门邀见中书省几位宰相,暗示陛下将易置东宫,宋璟抗言道:“东宫有大功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议。”最后诸人不欢而散。前几日,更是有天宫寺中僧人进言,说五日内将有急兵入宫。诸般传闻令李成器心惊不已,以至于太平屡屡招他过府,他竟不敢前往,只得以诸般杂冗事推脱,花奴还抱怨一回家,两人倒连见面的功夫都没了。
李成器出了会儿神,听见外头王妃元氏轻叩屏风,柔声道:“殿下醒了么?宫中来了中使,说陛下传请殿下。”李成器慌忙起身更衣,王妃亲自端来银盆为他盥洗,见他穿上公服就要出门,忙道:“天寒,妾备了些酒馔,殿下用一口再去吧。”李成器略带歉意地一笑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