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多心,如今你眷属刚入住东宫,贸然进来,多有不便。也只站片刻,并未觉得有什难捱。”
李隆基请李成器坐,亲自去摆手巾,递给李成器擦面,又为他斟盏绿豆羹,笑道:“们又不是没上大哥门上去过,这会儿瞎计较什。”李成器擦擦脸,又饮下盏羹汤,才觉稍稍透过气来,道:“今日来,原是有事求你。”李隆基笑道:“大哥句比句客气,是要跪下听?”李成器也不知为何,不过短短几日光景,再对着这个弟弟时,凭空便觉得拘谨起来,他笑道:“这件事原是大哥理亏。想求你,饶过宋之问。”
李隆基面上笑容微微沉,语气倒甚是温和:“大哥与他有交情?”李成器道:“交情谈不上,只是平日里仰慕他才学,向他请教过几次。你判他流放岭南,那里是瘴疠之地,他已年近六十,去恐怕无归日。宋之问虽然行止有亏,但毕竟是代文帅,就算为大唐多留分文气,大哥斗胆,请你稍稍从轻处置。”
李隆基盯着李成器道:“大哥不知道当日王同皎死因?”李成器有些惶惑:“告密是他弟弟,也许他只是知情……”李隆基道:“若非他亲自告密,韦庶人何以会赐他高官?他宋之问身绯袍,是王同皎血染成!这等钻营佞幸,大哥不值为他求情。”
李成器叹口气道:“他功名心太重。只是当日那个情景,但凡忠直之人,无不受祸,便是你,也不过隐忍度日。心中总存个心思,国家不以忠直取士,便怪不得士人以钻营谋身。这些人放在韦氏朝中便是佞幸,若有明君加以善用,也会成为忠直之士。”李隆基淡淡笑道:“知道大哥纯是爱惜他学问,只是此番要流放岭南有上百人,若是单赦他,怎处置旁人?”
李成器起身道:“是大哥思虑不周。”李隆基也起身笑道:“命押解他人路上好生照看,莫让他死,他有新诗,也速速传送京师给大哥看如何?”李成器面上微微红,叹道:“并非是贪图几篇诗文。”兄弟二人又闲话几句,李成器便告辞退出,李隆基送他到门外,忽然笑道:“大哥,你想救宋之问,为何不直接找爹爹和姑母?”李成器正色道:“这点分寸,大哥懂得。”
李隆基返身回宫,却见张说神色凝重进来,道:“殿下,太平公主将崔湜与萧至忠召入府中,废去他们贬为刺史诏令。”李隆基诧异道:“先生听错吧?贬他们诏令是那日朝上陛下亲自下,姑母怎能废?”张说正色道:“就是公主请陛下更改诏令,陛下已经用玺,发门下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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